此时已是深秋,树叶落尽,枯木凋零,北风呼啸而过,吹起的细小石子打在脸上宛如刀割一般生疼。
天罗城十里之外,两个年轻男子顶着风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走着。两个年轻男子皆是身材修长,只不过打扮却大不相同。
左边那个男子身高七尺有余,穿着一袭乳白色的对襟长袍,因为风太大的缘故袍脚塞进了腰间的栗色玉带里。他的腰上挂了一把细长的剑,此剑若是男子用起来倒显得有些小气了,若是挂在读书人的身上倒还说得通,可做配饰之用。此人虽然称不上英俊潇洒却也算得上清秀,衬着身上散发出的儒雅气质倒也是一个风流书生!
可他右边的那个男子就有些不堪了,此人背着一个大大的书箱,穿着一身梭布衣衫,头发束起,长得虽然算不得难看却也跟好看不沾边儿!俨然是身边这个书生的陪读书童!
天色将暗,这一主一仆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到前面路边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客栈的墙皮已经脱落了许多,露出了里面的青砖,屋顶瓦片也碎裂了些许,伫立在这荒郊野岭之地,让人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凄凉感。
“公子,咱们快去那间客栈歇歇脚吧,足足赶了一天的路,我这脚都要磨起泡了!”书童忍不住抱怨道。
书生笑着点了点头,故意使劲拍了拍书童背后的书箱,惹来书童一阵白眼。主仆二人走入客栈,店小二急忙上前热情的问道:“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既打尖也住店!”书童大声喊道。
“得嘞,二位先坐,待会儿小的带二位去房间,二位打算吃点什么啊!”店小二笑问道。
书童刚想说把你们这儿所有的拿手菜都上一遍,可还没等他开口,坐在对面的书生便笑着说道:“两碗阳春素面!”
书童大声惊呼道:“就要两碗面?还是素面?公子,你也太吝啬了吧!”
店小二也是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是啊!这位公子,我们家的客栈童叟无欺、价格公道,一盘酱牛肉才二十文,这大冷天的二位又是远道而来,不吃点肉喝点酒怎么行啊!”
书生笑而不语,伸手从面前的竹筒中抽出了两根筷子瞧了一眼,摇头笑道:“食通天?你们家掌柜的胆子倒是够大的,竟然敢在这天罗城外玩鬼,就不怕脑袋搬家?”
店小二瞪大眼睛沉默了半响后这才讪笑道:“原来这位客官也是趟水的,客官亮个蔓呗!”
书生笑了笑摆手道:“亮蔓就不必了,我是只野鬼,今夜来,明日走!劳驾,两碗阳春素面!酱牛肉就不必了,我不爱吃白肉。”
店小二咧了咧朝着后面喊道:“两碗阳春素面,别添米!”说完店小二便不再理会这对主仆,转身去别的桌忙活去了。
书童目不转睛的看着店小二的身影,怔怔的问道:“李兄,你刚才跟他说什么呢?”
书生撇了撇嘴,见无人偷听,这才低声道:“这是家黑店,那店小二所说的酱牛肉其实并非是牛肉,而是人肉!至于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听不懂正常,因为那些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切口。那店小二问咱们的来历,让我自报家门,我与他说咱们只是路过明天就走,不长留!”书生说着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筷子说道:“这筷子名叫食通天,上面沾满了迷混药,只要你一用,就等于升了天,所以管它叫食通天!”
书童心悸的点了点头,拿起筷子不断打量着,似乎好奇书生是怎么看出这筷子的名堂的。书生瞥了瞥嘴用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书童的手腕,低声喝道:“别瞎看!小心坏了规矩!”
书生话音刚落,一道娇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个身材丰腴、身段妖娆的妇人扭着腰肢朝书生走来,她这一扭,扭出了成熟妇人独有的风情,弄的不少粗野汉子口干舌燥,直咽口水。
“哟,这是哪尊大佛来我这小庙了?”少妇走到了书生身边,当她看到书生那副俊俏皮囊顿时两眼放光,伸手挽住了书生的胳膊不断朝着自己的胸脯乱蹭,一边蹭一边不忘了用自己的媚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一脸浩然正气、坐怀不乱的书生。
少妇娇笑道:“公子就别装了,回头憋出个好歹我可承受不起!”
书生不再刻意紧绷着脸,转头对妇人笑道:“我这棵嫩草,可不愿折在老牛的嘴里!”
少妇一愣,脸上扬起了一抹尴尬,咬了咬红唇娇滴滴的说道:“公子说的什么话,可是伤了奴家的心肝啊!奴家才不过二八芳龄,怎么放在公子嘴里就成了老牛了。”
俊俏书生挑了挑眉,扶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头一次见这般年老的二八姑娘,倒是开了眼界了!”
少妇似是再也忍受不了书生的冷嘲热讽,手腕一抖,一抹寒光乍现,直奔书生脖颈而去。书生嘴角抽搐了一下,随手便用两指夹住了飞射来的刀片,苦笑道:“老板娘何须如此,怎么一言不合就动上了刀子,江湖可没这般规矩啊!”
书童此时也意识到不妙,急忙站到了书生旁边,紧张的看着妇人,他的手却死死的捂住身后的书箱,生怕书箱丢了去。
妇人冷哼一声,看着书生两指间的刀片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迷眼道:“这是老娘的店,在老娘的店里,老娘的话就是规矩!后面的,赶紧滚出来,老娘碰上硬茬子了!”
妇人话音刚落,便从后院冲出了八九个壮汉,不仅如此,就连之前坐在椅子上吃饭的客人也都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些人哪像什么客人,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哪个手上不握着几件骇人的兵器都不好意思站起身来!一时间二十来号壮汉怒目而视,死死的盯着书生和书童二人。
书生感受着二十来道凌厉的目光哭笑不得,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那柄细剑,他实在是不想用这把剑杀人啊!毕竟这把剑是凌澹雅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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