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中间人》第319章：下定决心

    这天审稿时，潘浩顺理成章的又来到了程安吉面前。
    刚从市纪委得到风声的总经理大人默默看完潘浩带来的稿子，头也不抬的嘀咕道：“今天的内容虽然也挺精彩，不过我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故弄玄虚的咂摸着下巴思索一阵，他这才拍板道：“对了！少了一些引人遐想的爆点，不是吗？现在网上可都传开了，钱波在市纪委主动交代了不少线索，各家媒体都盯着呢，潘总不打算报一报？”
    潘浩当然清楚程安吉在想些什么：呵呵，不就是想借刀杀人，让我把蒋如柏的事捅出来么？我会那么傻，给当枪使？
    便笑道：“程总，市纪委那边可是有规定的，还在调查的案子得严格保密，以免打草惊蛇，我要是贸然报出来，出了问题可负不起责啊！”
    程安吉大喇喇的摆了摆手：“潘总，这可有点不像的风格哦！就不能玩点春秋笔法，引用网上的传言，把责任推给网友？”
    潘浩嘿嘿一笑：“按照程总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这么写——网曝钱波目前已经交代，天阳传媒集团董事长蒋如柏，涉嫌收受某企业巨额贿赂，据传是两套房产，具体情况究竟如何，目前市纪委仍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之中……”
    程安吉目光中流露出期待之意，点头道：“这么加一句，说不定粉丝量直接又飙升一个量级啊，呵呵……”
    “啧啧，没想到程总现在也盼着天阳城事粉丝量暴涨了哈？”潘浩忍不住调侃道，“可这样一来，您可就得兑现承诺，让我们网媒部独立自主喽，不觉得亏吗？”
    程安吉佯装镇定，正色道：“潘总这话说笑啦！咱们集团自家的产品，谁能不盼着它好呢？只要把报道做好，别说让网媒部独立自主了，今后的工作中，让我老程来帮们打下手、做服务都可以的嘛！”
    哟呵！真是好一副公仆姿态啊！潘浩见他一脸假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反胃。
    显然，程安吉这也是在对他进行拉拢，并且作出承诺，言下之意是只要他帮忙搞死蒋如柏，今后就会对网媒部的一切工作大开绿灯……
    不过这在潘浩看来仍旧是一张空头支票，心里不免感叹：这帮当领导的，果然都是夸夸其谈的好手，都当老子傻么？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明确态度了。便道：“程总，您就别让我为难啦！不瞒您说，我还真从市纪委得到了消息，说钱波不仅举报了蒋总，也没有忘记您呢！您说，二位都是我的领导，您让我曝光蒋总的事，我照办了，万一蒋总也让我把您的事写进去，我是听不听呢？”
    程安吉见他打起了太极，却也不愠怒，笑道：“钱波能举报我什么？说我指使他设局诬陷么？呵呵，且不说这事无凭无据，就算真追究起来，我的责任也比他老蒋轻很多吧！到最后屹立不倒的会是谁，潘总难道想不明白吗？”
    那意思很明显——二选一的站队游戏，一边是蒋如柏这个必死无疑的落魄董事长，一边是他程安吉这个“清清白白”的总经理，潘浩还不知道该听谁的？开玩笑吧？
    潘浩倒没想到他能如此近乎摊牌的发话，心里暗叹这老程求胜心切，表面上仍旧态度坚决：“程总，我还是那句话，纪委还在调查中未定论的事情，我不便报道出来，请恕难从命。”
    程安吉眼见拉拢无望，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冷冷一哼，他意味深长的喃喃道：“好啊！潘总果然是个有原则的新闻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希望潘总能一直这么言行一致，不会轻易的选边站！”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潘浩一直在揣测他这句话的意思：怎么？这老程又在憋什么坏？想要逼我选边站？难道他忘了当初老蒋的遭遇了吗？老蒋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出来，哪一次不是想让我选边站，可他哪次成功了？
    他实在想不出程安吉能作何刁难，也只好暂时作罢。
    忙完当天的工作已经是夜里九点多，潘浩罕见的接到了田小薇的电话，约他到一家大排档宵夜。
    自从上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小薇姐单独见面呢！潘浩兴冲冲的如约而至，一见面才发现田小薇似乎并无约会之意，反倒是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啊，最近真是大展拳脚，闹得满城风雨，风光得很呢！”端起第一杯冰镇啤酒，田小薇说话竟然还有些酸。
    潘浩嘿嘿一笑：“怎么？小薇姐是手痒痒了，按捺不住了吗？要是想来网媒部，尽管开口，老钟那边我帮想办法！”
    田小薇白了他一眼：“别胡说，谁要来们网媒部了？”说着她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只是为了工作，程安吉和蒋如柏都不是省油的灯，要同时和他们抗衡，剑走偏锋也是不得已。只是可惜牵连了老钟……”
    潘浩听她话里有话，赶忙追问道：“老哥他出什么事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近日的报道无非就是掀起了一场媒体反腐运动，钟同德虽然身为天阳都市报社长，不过多年来一向清正廉洁，这是全集团公认了的，怎么就能牵连到他身上呢？
    田小薇依旧是愁眉不展：“本来他不想告诉的，就怕影响的工作，不过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通知一声比较好！就在今天下班前，老钟他被集团纪检办的人叫去了，说是要他深刻反省问题，对报社混乱的管理、层出不穷的违纪问题负责！”
    “什么？”潘浩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纪检办这帮人是脑子被驴踢了吧？那些真有问题的人没见他们这么上心，怎么忽然开始针对老哥了？他能有什么问题？凭什么要为那帮人负责啊？”
    “也别太激动，人家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有章可循的，谁让老钟他是报社的一把手呢？自己想想，从许望山到钱波，这几个月来我们报社闹出多少丑闻了？上面要追究老钟的责任，他也确实没法喊冤。”
    田小薇显得十分冷静，对潘浩一番解释后，她转而摇头道：“更何况最近又赶上省宣发文件让媒体自查自纠，纪检办那边不就更有借口了么？”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找茬！”潘浩愤愤不平，“他们是今天下班前把老哥叫去的吧？哼哼，看来这背后一定是程安吉这老狐狸在搞鬼了！”
    回想起程安吉审稿时那意味深长的话，潘浩对自己的推断确信无疑。
    这老狐狸让我选边站，被我拒绝后可不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老哥么？谁都知道我和老哥曾经并肩作战，一起对付蒋如柏，在这老狐狸看来，我那应该也算是选边站了吧？呵呵，他觉得这么做就是在打我的脸么？
    潘浩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很快便将自己今天的遭遇说给田小薇听了。
    田小薇恍然大悟，叹道：“这个程安吉可真有意思，拉拢不成就立马翻脸，他现在对老钟下手，和绑票要挟有什么区别？”
    “是啊！”潘浩深以为然，“让老哥交代问题、承担责任，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都是他程总一句话的事儿，看来我要是不听他的，老哥怕是难逃重处啊！”
    田小薇接着帮他分析道：“可如果要是听了他的，就相当于是被迫加入了他的阵营，这明显不符合的原则，更对未来的发展不利……”语气中，她也透着浓浓的无奈。
    “唉！这可能就是老钟他不想惊动的原因吧！”喝了一口酒，田小薇怅然道，“本以为打倒了蒋如柏就能有好日子过，没想到又冒出个程安吉来，手段用得比老蒋还卑鄙无耻，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潘浩兀自琢磨着，恨恨道：“是啊！对这种卑鄙无耻的人，我要是老老实实的由他摆布，和他玩这种非黑即白的游戏，我可就被动了！”
    田小薇听他言语中似乎隐隐有了打算，眼前一亮问道：“想怎么应对？可……可别再莽撞行事了，他毕竟是现在集团名义上的管事人，和他硬碰硬不会有好果子吃。”
    “嘁——”潘浩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我本来还想在他和蒋如柏之间玩玩平衡游戏，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无耻，那好啊，要论起无下限的手段，我又不是想不出来！我就好好陪他玩玩吧！”
    此时潘浩的脑中已经酝酿出一个筹谋已久的计划。在这个计划中，他也懒得再去考虑平衡两位“领导”的因素，而是下定决心要先将程安吉彻底击垮！
    这样一来，虽然蒋如柏将就此失去一个制衡因素，未来可能再次成为他难缠的对手；不过他也想得透彻，跟这样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比起来，程安吉这种为人阴损、不择手段的对手显然更为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