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中间人》第306章：反攻号角

    潘浩的态度一摆出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蒋如柏暗喜不已，不动声色的对潘浩颔首致意；钱波则顿时冷汗直冒，支吾道：“……这话什么意思？我给东西的时候，不是也说铁证如山么？那些东西虽然是复印件，不过原件都是可以查到的，他还能抵赖不成？”
    潘浩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此一时彼一时。给我东西的时候，我还觉得钱主任是个靠谱的人，可现在呢？跟代振龙沆瀣一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终其实是想引我上钩、拿我的黑料！谁知道会不会为了完成任务，故意伪造一堆证件出来？”
    他这么说就有点死不讲理的意思了，众人也都听得出来，更能品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说钱波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不就摆明了是在暗讽其背后的主使者吗？
    可是即便这样，程安吉眼下也没法为钱波开脱。他心里很清楚，钱波这枚棋子如今已是身陷是非之中，如果非要保护，势必会给自己带来巨大风险，未免得不偿失。
    因此，一旁的吴刚也很懂察言观色，识趣的没有帮钱波说话。
    不过眼见领导陷入被动之中，他还是找到了突破口：“潘浩，不要转移话题！就算钱波同志的做法有欠妥当，他的举证和举报没法令人信服，可呢？打招呼让代振龙的儿子通过面试，不也是不争的事实吗？”
    “哈哈哈……”潘浩忍不住大笑起来，“吴主任，的求生欲望很强烈嘛！为了把我从这屁股还没坐热的位子上拉下马，可真是豁出去了啊！”
    “潘浩！咱们就事论事，不要含沙射影，做这种无谓的妄测！”吴刚敲了敲桌子，一脸严肃的提醒道。
    “嗯，大家就不要吵了，我来说两句。”这时候，蒋如柏适时的发声了。在得到了潘浩的声援后，他决定投桃报李。
    “既然是就事论事，咱们就再来仔细捋一捋这件事。”他拿出一副务实态度，一本正经的说道，“刚刚我向江总了解了情况——事情不复杂嘛，网媒部郭总举报潘浩违规招人，因此吴主任开始怀疑潘浩，认为他收了代振龙的好处。可后来事实证明潘浩是清白的啊！”
    他颇为不解的皱眉摊手：“既然他是清白的，又有什么动机给人开后门呢？照这个逻辑，我只能得出两种猜测：第一，这位代公子是凭真本事通过了面试；第二嘛，那就是郭总出于某种目的，对我们说了假话喽！”
    绵延的战火终于烧到了郭凌云身上，顿时令他如临大敌，摇头道：“我没有！我……我说的都是事实，蒋总、程总，们要相信我啊！”
    如此苍白无力的呼吁，自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身为当事人，郭凌云和潘浩都很清楚，所谓的“打招呼”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此时这一点由蒋如柏当众点出来，打的当然还是郭凌云那幕后主使的脸。
    程安吉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刚刚忍痛牺牲了钱波这枚棋子，现在看来，郭凌云这颗“深水炸弹”也保不住了！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一贯以老实人形象示人的郭凌云，将是安插在潘浩身边的一招妙棋——他表面上无门无派，性格又老实木讷，容易获得潘浩的信任，而在关键时刻的证言也极具可信度，只要运用得当，无异于是在潘浩背后狠狠的捅上一刀！
    比如今天，郭凌云一口咬定潘浩打了招呼，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钱波的一连串证词。可程安吉万万没想到，潘浩居然一举推翻了钱波的所有指控，进而也威胁到了郭凌云的“正当性”。
    在这种局势下，他身为幕后主使，虽然已经被潘浩和蒋如柏获知，却不能真正的撕破脸——同时树敌两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大忌，如果再伤了表面和气这最后一层保护罩，三方的斗争激化起来，他也不能确保自己可以安然无恙……
    有鉴于此，程安吉只能咬牙恨恨道：“老郭！说潘总向打招呼这事，到底有几分真实？再好好想想，可别犯糊涂了！”
    在程安吉看来，这种程度的提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接下来就凭郭凌云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
    郭凌云虽然一脸老实木讷，可内心却一点都不含糊。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同时也无法获得来自领导层的庇护，他只能乖乖借坡下驴，喃喃道：“我……我可能是犯糊涂会错意了吧！潘总他原话是让我对代鹏骏等人‘好好面试’，却被我误以为是在暗示我……”
    这句“好好面试”潘浩确实说过，那是在他外出去茶馆找钱波时的随口叮嘱。
    郭凌云认怂改了口，局势对潘浩来说顿时豁然开朗。如果只求自保，到这一步就应该算是圆满收官了。
    可是，对手都如此侵门踏户了，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总监，就能忍得了这口气吗？如果不给对手点颜色看看，他们能知道痛、会收敛吗？
    潘浩当然不会轻易错过这送上门来的机会！而此时在他火力覆盖下，首当其冲的便是郭凌云和钱波二人！
    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处心积虑的挖坑者，试图用卑劣的手段愚弄抹黑自己；另一个则是吃里扒外的小人，背负着自己的信任，暗地里却时刻在算计着……如果不除之而后快，自己将如何放心？
    当然，结合目前的微妙局势来看，潘浩认为要想料理这俩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蒋如柏这面大旗。
    虽然老蒋如今已经式微，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波的举证对他同样造成了莫大的威胁。在铲除钱波这一点上，自己和他有着完全的共识。
    这，也就是刚才潘浩决定声援蒋如柏的根本原因。
    他不仅要借老蒋之手打压钱波，更筹划着要激化蒋、程二人的矛盾，把集团内部斗争的焦点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
    想到这里，正好郭凌云修改了证词，潘浩嗤笑一声：“老郭啊老郭，可太爱胡思乱想了！可我有一点想不通啊，我临时有事外出，随口叮嘱一句要好好面试，怎么就认为我是在打招呼，关照这个我素未谋面的代公子呢？”
    可不是吗？潘浩走后接受面试的人那么多，怎么郭凌云就“误以为”是在针对代鹏骏打招呼呢？
    “我……”明显的逻辑漏洞，顿时让郭凌云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潘浩会纠缠不休，进一步的对他进行逼问。
    “看反应，我很难不作出这种猜测——老郭，向打招呼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吧？”潘浩趁机继续发问，他的目光在程安吉、郭凌云和钱波之间来回打量，最终停留在了钱波身上，“是不是有人和串通一气，想要联手坑我一把啊？”
    如此举动，傻子都看得出来他的用意。他点出郭凌云是受人指使，既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要想下台阶，就得承认这份指控！那么，是一口咬出程安吉，还是如实供出钱波呢？郭凌云不傻，很快便结合局势做出了选择。
    他不敢在程安吉气头上惹事，同时也看出领导有放弃钱波这颗棋的意思，因此自然就落井下石道：“是钱波！钱主任说他有违纪的证据，希望我能和他联手，一起把检举揭发了，我听他说了半天，也就信以为真，这才犯了糊涂……潘总，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求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此话一出，早就陷入绝望的钱波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蹦了起来，大声道：“郭凌云！个老混蛋，是疯狗吗，见谁咬谁？有种怎么不去咬的主子去？”
    他之所以如此暴怒，一方面是因为遭到了指控，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满腔邪火无处发泄，只好一股脑的喷到了郭凌云头上。
    是啊！他本来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投靠程安吉，进而获取更进一步的空间。没成想事情不慎搞砸，眼瞅着要被新靠山放弃，可偏偏自己又人微言轻，不敢当众向程安吉抱怨什么。这种滋味已经很憋屈了，谁能想到郭凌云又跳出来踩他一脚呢？
    眼见局面瞬间变得激烈起来，潘浩暗自好笑：很好！们几个狗咬狗，老子该看好戏了！
    而听见钱波破口大骂，言语之下意有所指，程安吉也只能一脸肃穆的提醒道：“大家都冷静点，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呵呵，程总这话说得好啊！”蒋如柏接过话茬，笑道，“大家本来一团和气，怎么就忽然闹得这么不愉快呢？嗯，钱主任这人我是了解的，他在都市报财经部做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干起了这种勾心斗角之事呢？”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程安吉一眼，暗指之意十分明显，转而续道：“对了，还有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代振龙堂堂一个大老板，怎么也心甘情愿的被钱主任使唤，跑来掺和咱们集团这些事呢？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他儿子的前程？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代价和风险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