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口吃之疾
朱见深回到座位上,早已经满脸汗珠了,太监牛玉递上了块汗巾,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你别那么紧张,你没做错什么……”
朱见深看了看周围,他觉得那些人似乎都在说自己,而这个老太监只是讨好自己而已。但自己身边没有人可以依靠,他想到这里,汗水更是流得多了。
“我……我……要……”要什么呢?他看了看父亲,父亲的脸色真不好看,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给父皇丢面子了,可现在自己却无法挽回。
“要不要小的给你叫个人来?”牛玉是个老太监,他的特点就是察言观色,在宫里那么多年了,要想混得好,就要知道主子最想要的事,都说太子口吃,但是太子的口吃也是看时间看场合的,他在书房读书倒也是很流利的,读起来并不口吃,与德王在一起玩耍也不见得口吃,但是见皇上就会有一点,一点而已,并没有大碍,可这种大场合却口吃变得严重了,这口吃往往就是心病,太子的心病需要的是心药治,他害怕某些人,那恐怕万妃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他与德王相处不错,但是他就怕见的是后宫那些女人,皇后、万妃,还有皇帝的众多女人。自己曾经问过太子原因,太子说就是害怕,他觉得父亲的女人太多了,母亲很是可怜。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一生一世,我不想我心爱的人伤心,我不想以后像父皇一样娶那么多不喜欢的女人。”太子给了这个答案。自己曾经说给周贵妃听,那周贵妃泪流满面。皇上喜欢的女人太多,他也许心里藏着一个,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女人是谁。
“太子爷,您想叫哪位,老奴帮你叫来,也许她在这里,你会好些……”牛玉说道,“等会免不了还要说上几句的,你看皇上身边的都是朝中重臣。皇上也不想你……”
“贞儿!”朱见深蹦出了这两个字。牛玉清楚了,他要的是他的服侍他的大宫女万贞儿,于是急匆匆往东宫而来。
“贞儿姑娘,太子要你去花神祭上陪他。”牛玉见到万贞儿就说。
“姐姐,你可感觉真准,这边还说要有事,事果然来了。”项灵儿说道。
‘“别说了,姑娘快去,这太子见不到你说话都说不利落了。”牛玉说道。
贞儿连忙跟着牛玉往御花园而去:“他是不是太紧张了?”
“是呀,咱家也不知太子爷怎么会有这个病?”牛玉问道。
“那时在东宫,都怪我,我怕他乱说给他定了太多的规矩,他一紧张就说不上来。”贞儿说道,“公公,您知道我们这宫里言多不是好事,当时太子的地位是那么不稳,我担心太子随时不测……”
“行了,姑娘,咱家知道,这不怪你,只是我们的太子爷这回也不是很稳当,你去站他边上,他说话也许会溜一点,只要不是太失礼就好了,陛下知道原因的。”
朱祁镇当然知道儿子的原因,这个儿子是皇长子,将来大明的国君,不管怎么说祖宗定下的规矩自己不会去破坏,儿子嘴上虽然欠缺,笔头上显示出他并不笨,也是有自己的主见的。
贞儿来了,这时,舞女们正在跳着祭祀花神的舞。朱祁镇看见了万贞儿由牛玉领着进来了,于是紧锁的眉头总算散开了,原本还担心她不在宫里。自己当初见到这个小宫女时就知道她最能解心忧,只是自己与她没有缘分。当时一定是母后舍不得把贞儿给自己,才把如今的万宸妃给了自己,还有周贵妃这些人,不过也许母后觉得贞儿长得的确不漂亮。
“陛下,您在想什么?”万妃问道。
“倩儿,没什么……”朱祁镇说道。
“别看那万贞儿了。”万妃说道,“我早就听太后说过,她生不了孩子,所以太后就没想过让她侍寝,我听说那死去的郕王,傻就傻在,偏要宠信那两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还想等着铁树开花?要是我这个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他爹送进来,说白了,卖不了钱……如今能当个东宫管事宫女不错了。”
卖不了钱,贞儿四岁入宫,还是父亲主动送进来的,而万妃却是后来选秀的时候进来的,当时的她美得全县闻名。因为也走了何太监的路子,又同时与贞儿在太后宫里当差,这才有了后来万贵攀亲的事。
“爱妃,你想多了……”朱祁镇说道,“我想……”他看见身边的周贵妃却不说了,这回钱皇后没来,那万妃可是有打算的,要是皇后来了,自己主祭就不合适了,钱皇后身体又不好,正好是个借口,那没想到周贵妃还是来了,她也幸亏身体不好,刚小产过,这才没人与自己抢这个主祭。
朱见深看到万贞儿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太子殿下,”贞儿轻声说道,“你好些了吗?”
“就是紧张……那么多人看着我。”见深说道。
“不必慌,您只消当他们不存在就是了,既然做了太子,那难免要经常遇上此事,人家说不定也就摆了个身子在这里,魂早出去游荡了……谁来看你……以前我经常溜神的。”
“贞儿姐,你说得真有趣,我不过不信,你又是在安慰我。”见深说道。
“也许吧,既然你不想听安慰的话,我只好直说了,想要活命就要好好说话,我到不是要求高,你把等下要说的三句话急好了,不要舌头打结,要是出错,回去后饶不了你。”贞儿一脸严肃,“做好了,你想要贞儿做什么,贞儿就做什么。贞儿听回殿下的话。”
朱见深看着贞儿的脸色,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祭礼结束的时候,他代替父皇念三句话,好在没有出错。
“贞儿姐,你今晚就来陪我,我有话说。”见深说道,“我还很久没有靠着贞儿姐睡了。”
“果然,真还长不大,奴婢怕周贵妃怪罪……”贞儿说道,自从进了宫,周贵妃就不许人陪太子见深睡一张床上了。
周贵妃的理由是皇子见深大了,将来会有自己的媳妇,这些服侍的宫女就不该勾引他。那自己夫君身边就有这样的人,那杨妃生下了位公主也就算了,那樊妃如今也是大腹便便,自己怎么都没防到那么一个老宫女竟然会抢了自己的风头,都说陛下宠爱某人,不过是骗人的。陛下可是对谁都那么和气。他谁都不愿意得罪。只不过那万妃比别人占着陛下的时间要多。万贞儿也姓万,周贵妃不是对她有意见,而是实在不喜欢万妃,那万贞儿怎么说也是那万妃昔日的姐妹,虽说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是在宫里什么都说不准。孙太后却劝自己,说贞儿是个可靠之人,绝不是水性杨花的,太子见深与贞儿年纪相差也大,她是难得可以信赖的忠仆,自己必须信她,这也是为了儿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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