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襄王无心
朱骥一路向北,天一直是阴沉沉的。
这次从长沙回来,一路上快马加鞭,为的就是身上背的包裹里的东西,只有早日送到太后手上,那才能证明证据襄王并无谋反之心,那么自己才能扭转乾坤,时间太短了,几日快马加鞭,不得休息,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突然马儿嘶鸣,有人使用了绊马索,朱骥睁大了眼睛,其实他一路换马,但人已经有些迷糊了。一切都是应急的反应,他很自然地在马翻之际,稳稳站在了地上。
这是片树林,林中的枯草都一人多高了,加上天黑,绊马索尚在,可人影却没有。朱骥把马整理了一下,想继续赶路。
这刚上马,却听到了树林中的风声不一样了,那声音中夹杂着马蹄声,有人往这里来了。本能是朱骥握住了身上的刀。
一群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太诡异,没人会蒙着面。朱骥的瞌睡一下子清醒了,这可是与生命攸关的,人数似乎多了些,那刀光剑影似乎难敌,他下意识往后退去。突然间这群人中有了异动,有人从他们的背后袭击了他们,但是……他没有下重手,只是乘着他们没防备,点了他们的穴道。
“朱大人……”
朱骥看见一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这是自己熟悉的人,她就是太后身边的贞儿。
“阿真!”朱骥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在他印象中,她应该陪在皇长子身边。
“太后担心一路上不太平,何况……这情形似乎不利于于大人他们,恐怕有人想快刀斩乱麻,让我来接你,我们快点回京。”贞儿说道。
自己把皇子送进了宫,但是太后却让自己赶紧往南,她感到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也许这朱骥的这趟任务会受到阻碍,果然如此,有线报说曹吉祥会在路上动手脚,太后让自己来帮朱骥。
“我们快走,于大人他们怕有不测,一定要在天明赶回京城。”
“天明?”朱骥吃了一惊,“我的马怕不行……”
“大人,这难道还难得住你吗?”贞儿说道,“外面树林边,这些人的马都在。”
“下雪了,我们还能赶回去吗?”朱骥有些担心。
“大人,我想应该来得及。”贞儿安慰道,这里到京城用快马还有一天时间,孙太后不会看着于谦王文白白送死的。
换过马,一路向北,那雪花越来越大,似乎在预言着什么。路上已经少有人烟了,本该是人员来往热闹的官道变得冷冷清清了。
歇脚店是这一路上最常见的,小店比平时却热闹了很多,走不了的,那些人自然就不走了。于是纷纷在大堂里赌钱。
“来二十个包子!”朱骥顶着雪花走进了一家不大的店。
“客官不休息?这雪越下越大了,您的马看上去……”
“换马!两匹。”朱骥说道,他摸出了身上的牌子,那是锦衣卫的牌子,这里是家驿站,却不是对所有人来说的驿站,它是锦衣卫暗地下的,专门为有紧急任务的情况使用。
“朱大人!这里不太正常!”贞儿想阻止,但是已经晚了!那些本在赌钱闲聊的人都眼睛盯住了他们。
朱骥看到了他们的手里握着的不是普通的棍子,看来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待许久了。
“曹吉祥怎么知道我们……”朱骥瞪着贞儿,他也许开始怀疑贞儿了。
“朱大人,现在没时间去想,你快走!”贞儿说道,“我断后路……”的确没有时间,朱骥不可能想别的,那些人人多,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没有帮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就是反贼朱骥,他背叛了皇上,杀了他有赏……”领头的一个人叫道。他们不需要朱骥活着,虽然他们不清楚朱骥要去做什么。
三四个人的身形已经移到了两人三尺距离的地方,那刀剑已经直逼命门,只不过这些人都不是朱骥的对手,朱骥长于锦衣卫世家,从小父亲就对他严加训练。
“阿真,你带着东西走!”朱骥丢过了包裹,那包裹似乎丢歪了,那包裹反弹在门框上,撞向里面!众人往那包裹扑了过去,朱骥和贞儿于是夺门而出,上马飞奔而去。
“外面没人……”朱骥有点吃惊,这漏子也太大了。
“朱大人……这就是做戏吧!”贞儿笑着说,“谁都会演戏的。”
风雪越来越大,马儿却不得力了。
“我担心路上的时间耗得太多。”这个担心不是多余的,北京城的天气不好。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城门也关了。
“你们来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城外,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袁大哥……”贞儿认出了他,他是友不是敌。
朱骥的脸色大变:“我家人……”
“你妻儿目前没事,只是被关在大狱,有我们照料,就是几位大人已经受难了!曹吉祥今日已经派人查抄了尚书大人的府邸……你也知道他……哎,我们无不感慨,于大人真是好官……”
“你们怎么没人说!”朱骥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们都知道的,于大人王大人他们何罪之有?莫须有算什么?满朝的忠臣去了哪里?”
袁彬无话可说,朝中一直有人劝谏,查无证据不可定罪,但是如今朝政是那石亨徐有贞。那石亨本就是一位将才,掌管京师的禁卫军,这次夺门复辟可是大功臣,而徐有贞就是那个一开始就要提出南逃的徐珵,当初他以天象为由主张南撤的那位翰林院的学士。
“我要现在就去见太后。”朱骥说道,“你一定有办法打开城门。”
“不行,你现在去动静太大了。”袁彬说道,“孙太后命你待到天明,再找机会,另外只怕你不能正正经经进去,因为你是于大人的姻亲,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不如把东西给阿真,让她进去,她本就是太子身边的。”
朱骥犹豫了,虽说自己是熟悉身边的两人的,但是他们也会变,当今这朝廷上有多少人能真心帮自己,自己现在……
“朱大哥……”贞儿说道,“就算救不了于大人了,也能给他们一个公道。”
袁彬说道:“朱大人,你不妨先找个地方躲躲,他们满世界在找你。你千万不可以再有事。千万不可以再去送死。”
朱骥点了点头,他拿出了贴身的珍藏的一只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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