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景泰皇帝
皇上来,与皇后不一样,但是这次是皇上皇后一起来,太子宫里全跪下了,皇太子朱见浚忍不住抬起了头,这还是宫里的觐见,那队伍就走了一刻钟,应该说也是比较正式了吧。几次被贞儿强行按下了头。
皇帝倒是穿着普通的衣服,没有穿龙袍,被汪皇后拽着往里走。然后就坐在了宝殿之上。小太子连忙上去磕头,却没把话说利索:“陛……陛下……”
皇帝走到了他的面前。
“行了,你唤什么名?”
“见……见……浚。”这回太子总算把话说完了。其实越紧张,太子越说不好话,只有在他玩耍的时候,能够一口气说上一大串。
贞儿偷着抬起了头,那皇帝与太上皇,也就是在瓦剌军营里的正统帝看上去年纪还差不多,他显得略瘦些,看上去精神抖擞,春光满面,加上锦衣御袍,挺神气的。
“太子可是有口疾?”景泰帝问道。
汪皇后说道:“那是孩子见你紧张了,我看他与我们女儿玩的时候挺好,就那么偶尔会断几个字。”
“朕真这么可怕了吗?”景泰帝自嘲道,“皇后,怎么这般说,这太子年纪虽小,但是不应该有这种缺陷,好在他可以慢慢改,多见朕几回就好了,见浚,朕是你的亲叔叔,不比别人……”
亲叔叔才可怕,太子害怕了,这宫女太监口中的亲叔叔就是……就是……总之不是什么可以亲近的人。虽然他满脸都是笑容。这宫里的人笑的时候未必有好事,他想站起来逃,他回头看了一下万贞儿,那贞儿竟然偷偷用手抓住他的小脚,小声说道:“好好跪下!”然后就听见那景泰帝在汪皇后面前说这些什么,却又挺清楚,因为他们也是放低了声音。
小太子朱见浚害怕得一直在发抖,贞儿感到了,他不敢再乱动了。贞儿一直不敢放松警惕。
“陛下,孩子还小,我听说孩子许多坏习惯随着长大就会好的。”
“皇后,朕怎么听说三岁看到老呢?这孩子看上去有些木,朕可记得当年我父皇在世的时候就常说祖父看中他的机灵,说朕像他。”
汪皇后含笑不语,谁都知道这郕王身边的女人也不少,皇后并没有生下皇子,但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他如今得了空,心里毕竟对孙太后安排的太子有些不舒服。
这个太子没人会真以为他能继承大位,至少现在更是这样了。一个没有前途的太子怎么可能让那些人另眼想看呢?皇帝走后,东宫的人似乎已经心不在焉了,那些太监可是最会看眼色的,贞儿觉得要什么都没有什么。一些摆放的瓜果等皇上一走就再也没上过桌。
“谁在怠慢主子?”贞儿说道,“难道连这点东西也要想省吗?拿回去?”
“姑娘,这些可不是您的。”来那瓜果的的太监那么说,孟嬷嬷轻声说道:“贞儿,咱们不差那些,千万别和他们怄气,忍着点,那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是那个脾气?”
看着一切都撤了,东宫恢复了本来的样子,显得冷清破旧,贞儿叹了口气:“怎么人儿都那么势利?”
那小小的太子听到了,拉着贞儿的手,问道:“贞儿,什么是势利?”
“你呀……”贞儿停了一停,“你再大些会知道的。”
那孩子一下子贴住了贞儿:“不要生气了,贞儿……我们……我们去玩……只不过,这里我都玩腻了,我想去看我娘……”
“不行的。”贞儿说道,“那是规矩,您不能离开东宫的。”
“规矩?”太子哭了,现在没人,他可以大声哭,“我不要规矩……”
贞儿也没去骂他,这里没有什么人来,他爱哭就哭吧,规矩不就是做给人看的吗?
一个三岁的小儿能哭成什么样呀?哭声响了一个时辰,他看到宫女们太监们,还有嬷嬷奶妈都没人理他,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但是他明白自己出不去,他哭的就是这个,,出不去看不到娘,可是哭累了,他看了看周边那些人,也只好偃旗息鼓了,自己坐在地上玩起了泥巴。
“太子殿下用膳了!”贞儿说道。
泪迹未干的朱见浚点了点头,跟着贞儿进了寝宫。菜饭很简单,不过哭累了吃起来却很香甜。
“贞儿姐姐,我乖吗?”太子轻声问贞儿,他现在也不结巴了,看来这话他已经酝酿了很久。
“为什么叫奴婢姐姐,太子难道不知道您自己的身份吗?”贞儿说道。
“我……我……我知道,不过,不过私下叫叫,没事的,他们……他们都听你的……,你不理我……他们也不理我。”
是啊,是因为自己吗?其实也并非如此,这太子要有前途才有人巴结,这一个普通的孩子路人甲乙丙谁愿意多费心呀。这很残酷,但是贞儿现在说破了,孩子也太小,于是看在他还叫自己姐姐份上,轻声说道:“你可真聪明,那就要听我的话,只不过别人都叫我姑姑,你的姐姐不够大。”
“不要嘛,姑姑就是老太婆……姐姐好……姐姐年轻……姐姐好漂亮,姐姐比我娘还漂亮。”
贞儿有点飘飘然了,孟嬷嬷在边上插了一句:“丫头,你可别被这孩子的嘴骗了,他开始会说假话了。”
“嬷嬷,您多心了,他只不过是个孩子。”贞儿说道,她满足地收拾着碗筷,孟嬷嬷摇了摇头。
孟嬷嬷紧跟在其后:“贞儿丫头,我要走了。”
“嬷嬷。您怎么……”贞儿说道。
“你知道我在这里无非想多赚些钱,这太子宫里还真捞不到什么油水,还不撤?你也知道家里人口多的难处,这太子就要交给你了,我呀也老了,我已经禀报了太后,太后也同意了,再过个三天五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嬷嬷,我进宫那么多年都是和您在一起的……”贞儿说道。
“不要说不舍得我,这宫里呆着其实也没什么好的。能走就要早些走,你还年轻!”孟嬷嬷说道,“想我了,你就来东大街孟家杂货铺找我,那是我家的产业。”
孟嬷嬷果然还是有些家底了,这也许就是她在宫中一直呆着的好处,只是她一走,贞儿觉得连个商量的人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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