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中午
卡塔尔城堡,洛萨曾经去过好多次的前伯爵书房中。
篡夺了伯爵之位的哉蒙,如同他父亲那样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耐心听完传令兵带来的战报。
这些小崽子们眼力贼尖,没有专业级别的伪装根本不可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是的,另外,我已经将冒险家全数派了出去,对周边的村庄小镇挨个进行搜查。
“五千人一下吗,倒是个能够应对的规模呢。”
而超过五千人,那么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现。”
因为如果少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作战室也仔细分析过,对这个数字也比较认可。
“凡斯凯瑞的伙计认为那处海滩登陆的人员应该在千人以上,五千人一下。
帕特里克摇头,但很快又接着说道。
“那么知道对方的兵力和位置了吗?”
“一支,能够被用来扭转局势的军队。”
“综上,基本可以确定那位‘伯爵’准备的后手,应该是一支军队。”
“而临湖镇方面的最新报还没拿到,我已经传信回去让他们严加戒备,必要时可以组织人口向纽伦堡转移,应该也没有太多危险。”
“索恩堡区域,十二的时候,霍勒姆指挥的公**再度找上了自己的老对手,四万五的公**与五万人的侯爵军继续寸土必争,短时间看不出结束的迹象。”
“根据盟军中的眼线传回的报,虽然的确有势力在私底下接触其他贵族,但深入挖掘下去后,发现他们应该是大公方面的人员。”
“斥候刚刚转回来的报告,凡斯凯瑞的伙计们,在沿着海岸线搜索的过程中,找到了一处存在大批人员登陆的痕迹的海滩。”
不错,是有线索了。”
盟军主帅再度灌了一大口酒,竖起拇指走口不走心地称赞道,“不愧是洛萨大人,一猜就准。
“看你这轻松的姿态,是有线索了吧。”
不过。
就探险英雄那体素质,又不是在天琴山或者波因布鲁,会感觉到冷才怪。
对此,洛萨只是没好气地送上一句“呵呵”。
没有着急回答问题,帕特里克拎着酒壶走到洛萨旁边,顾左右而言他。
“呼,这鬼天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冷呢。”
“咕嘟咕嘟”的声音惊醒了洛萨,他稍稍偏头问了一句。
“怎么样?”
走进军帐的帕特里克看了眼自己的主君,没有着急询问,反而到他的桌子前,端起装着麦酒的酒壶毫不客气地灌了两大口。
隔着七八公里地的南端城墙外的盟军营地中,洛萨正看着军帐外的雨线,皱眉沉思着。
在卡塔尔堡上演一出老狐狸间对手戏的时候。
……
与这样一个人为敌,可实在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无论是在这场战争中,还是在战争结束后的利益划分中。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愿意支持哉蒙。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无论局势恶化到怎样的程度,我相信,您都会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您的苦衷,我是非常了解的,并且也十分乐意尽全力来帮助您。”
将暖和的茶杯轻轻放在一旁,捷威诺站起来。
“当然了,伯爵阁下。”
如果不是捷威诺曾经找人为他清理过那份慢毒药的提供者,他可能就真信了。
握着捷威诺肩膀的手掌微微用力,说话期间不是抿起嘴角找寻措辞,就像是临时起意一样,表要多真挚有多真挚,说道后来,眼眶已经泛红。
绪激动对老兄造成的冒犯,还请您多多见谅。”
“所以,我绝对不容许那个逆子,带着一群外人和家奴,践踏这块领地。
包括我那,不幸病逝的父亲。”
它象征着我们家族,自从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以来,所有,所有的荣耀。
你知道,这座城市是整个卡塔尔家族世代的基业,每一位先辈都曾为了他付出一生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捷威诺老哥,刚刚实在是抱歉”,他从书桌后转出,走到捷威诺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长吐出一口气,哉蒙脸上的愤怒立刻消散无形,很快,又换上了一脸惭愧的表。
“好好,那在下可就放心了。”
还是其他。”
无论是防守这座城市。
既然眼下我二人目标一致,那么我可以向您保证,会尽最大的努力配合您的。
“请伯爵大人放心,您已经算是帝国的一份子,帝国是万万不会让臣子寒心的。
少倾,抬起头正视着哉蒙怒意不减的目光,郑重的说道。
捷威诺假装低头思索,隐晦地看了看手足无措的传令兵。
至于哉蒙的第二个目的。
当然了,捷威诺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则是帝国在谋夺帕斯公国的过程中,暂时还不能缺少这位伯爵的力量。
考虑到和一条毒蛇为敌的后果,捷威诺心中就算有再多委屈,这会儿也只能选择隐忍。
但考虑到失去卡塔尔城,未必就能让那两位彻底抛弃这位伯爵,将他彻底打落云端。
如果可以,捷威诺也像趁此机会摆他一道,教教他什么叫做规矩。
但是对于眼前这位伯爵来说,拥有这座在整个帝国来说也算重城的城市,可是他手中最大的一份筹码。
毕竟,帝国在乎的是这一整个国家,单独一座卡塔尔城的紧要程度几乎不值一提。
其一,自然是像直接言明了的那样,给己方施加压力,迫自己动用潜伏的力量,帮他防守这座城市。
当然了,捷威诺觉得要是自己猜不透的话,这位伯爵也不会来这一出了。
此刻所以如此做的目的,捷威诺稍微一想就能猜得通透。
就像是不久前,为招待自己而召开的家宴上,那如同见了手足兄弟的态度一样。
不,说不定那看着秋雨露出的笑意,也没有多少真实意。
而拥有这等心机手段的枭雄,又怎么会只是因为一句随口的警告,就表现出如此激励的态度。
否则,作为在外代表帝国份的使者,捷威诺又怎么会忍受一个小小的公国伯爵,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面对他的质问,还得好声好气地劝说才行。
正因如此,哪怕是领受皇命到此的捷威诺,也不能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虽然没有完全脱离棋子的份,但也不再是什么能够用完就扔的,可有可无的棋子了。
与这两位搭上关系,一下子使得这位前卡塔尔伯爵的长子,从一个可利用的棋子,上升到了半个执棋人的高度。
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奥吉尔大公,都是米塔顿帝国内的实权人物。
毕竟,这位伯爵,可是兜兜转转与国内呼声最高的三皇子搭上线。甚至将要在原配逝世不到两个月后,迎娶三皇子岳父,伊修塔尔·奥吉尔大公的幼女为妻,与三皇子成为连襟的人。
但捷威诺非常肯定,这些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别看伯爵脸上的愤怒几如实质,眼中的杀机也毫不作假。
真正让他无奈的,还是哉蒙伯爵此刻表露的态度。
当然,卡塔尔城面对的危局,并不是让捷威诺无奈的主要原因。
而缺点,也无非就只是需要多费点功夫罢了。
一旦城墙出现缺口,士气饱受打击的守军,将很难抗住盟军在这一点上发动的总攻。
卡塔尔城毕竟不是纯粹的军事要塞,本并没有瓮城或者多道城墙。
盟军的投石机每天都有十几二十架因为长时间的工作损毁,但每天也还有二十三十架地被制作出来。
实在没有办法破城,洛萨已经做好了直接拆掉一段城墙的准备。
为什么明知道攻打卡塔尔城难度极高,洛萨和帕特里克依然从一开始就信心十足,原因就在这里。
否则城市面临的局势,可能会更加艰难。
若非对方似乎存在不小的内部矛盾,很少不计代价地发动强攻。
而这,都是因为丧失了主动进攻能力,连牵制敌方进攻都做不到的,卡塔尔城所面临的糟糕局势。
能够让非常在乎父亲遗物的新伯爵用‘女’来称呼,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接连四天的战斗下来,卡塔尔城雄伟的城墙,在对方投石机的打击中,的确已经破损地不成样子。
他知道哉蒙说的都是事实。
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看着面前杀气腾腾威胁着自己的哉蒙伯爵,捷威诺的心中怒气虽有。
否则,我发誓,你未来的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那就是卡塔尔城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我不管你有没有好机会,捷威诺,我只跟你说一件事。
坚持,你要我怎么坚持。”
就几天,短短几天的时间,卡塔尔家族花费了近百年时间一点一点铸造起来的城墙,就已经像是个被人撕烂了衣服的女一样了。
“这几天来的战局你不是没有看到吧,敌人,城外的那些敌人,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向这座城市发起攻击。
“你看看,你看看”,哉蒙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城墙的方向,像是城堡的墙壁不存在似的。
“坚持,坚持,还要我怎么坚持?”
但没等他说完,哉蒙就咆哮着打断了他。
眉头微微一皱,捷威诺冷静地劝说道。
“请您务必要再多坚持一些时间才行,我保证……”
“可是,伯爵大人,眼下的确没有什么机会,贸然行动成功的可能实在太低。”
哉蒙一拍书桌站了起来,一连串的质问被肆意甩向捧着茶的捷威诺,零星的飞沫差一点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或茶杯中。
“难道,这就是你诺的诚意吗?”
“让这座城市被敌人夺走的机会吗?”
“机会?什么机会?”
“砰……”
“城外的敌人一直处于相当的警戒状态,要解开围城之局,我们还得耐心等待更好的机会。”
“还不行”,被哉蒙冷肃目光注视着的男子——捷威诺淡定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解开眼下的危局。”
“这是自然,迪赛瓦尔得他们,自然晓得轻重。”
伯爵脸上扬起的笑意僵了一瞬,下一刻,恼羞成怒一般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
也让这位肩负着与新伯爵联系之责的男子,对战局的信心大为受挫。
但那种一三惊的恐慌感,不仅使守军士兵稍稍有点起势的士气重又落回。
虽然最终因为城内守军大批登上城墙,使得两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
尤其是第二次进攻的时候,攻城部队甚至坚持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帕特里克也接连三次派出了援军,大有一举夺下城池的意图。
在认真起来的菲尔兹威侍卫带领下,这两轮初看只是被统帅强压而漫不经心的攻击,几支部队都顺利登上城墙,并且开辟了相对稳定的攻击点。
至于他所说的两轮攻势,则是指上午的时候,帕特里克为了打压守军因为下雨而猛然提升的士气,接连两轮向部队下达强攻的命令。
哉蒙伯爵嘴角的嘲笑越发扩大的时候,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位双手捧着茶杯的男子,冷不丁地开口道。
今天早上敌军的两轮攻势,可是让我惊出了一的冷汗呢。”
“虽然如此,但城墙上的防守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得保持高度的警惕才行啊。
这让他怎么爽快地起来。
说不得一场雨过后,反而会是洛萨这边的战斗力降低得更快些。
但作为攻城方,住在行军帐篷里的盟军士兵,又怎么比得上住在房屋内的卡塔尔城守军?
而洛萨这边,虽然已经赢得了大部分南部贵族的支持,必要的保暖物品也不算很缺。
卡塔尔城家大业大,为士兵征集抗寒物资根本就不是个事。
等这场雨过去后,进入秋末的气温必然会出现大幅度的降低。
更何况,一场秋雨一场凉。
雨后泥泞的地面,也会严重阻碍盟军第二轮攻击的开展。
这场雨一下,不仅会加速已经停放在城墙脚下的攻城器械的毁损速度。
洛萨又怎么会愿意因为一场雨,让守军获得喘息的机会。
眼看着已经将卡塔尔城的守军拖入了互耗的环节,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磨损对方的作战能力,就可以顺利实现帕特里克的作战方略。
算起来,这已经是正式攻城的第五天。
当然是非常非常不爽的心了。
怎样的心?
“也不知道,今天这场雨,他又会是怎样的心?”
“我记得,当初那位洛萨子爵崭露头角,好像就是趁着雨夜,斩杀了野蛮人的首领吧。”
传令兵没有正确领会到自家领主的意思,只当是在询问,认真地回答着。
“是的大人,到我受命前来传达军之前,敌军确实有一个多小时没有发起攻击了。”
这位在好多方面下意识模仿自己父亲的‘新任伯爵’,自言自语着沉吟道。
微微侧头,扫了一眼窗外灰蒙的天空和绵绵的细雨。
“也就是说,已经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遭到敌军的攻击了吗?”
配合侦查兵在野外拉开的网络,应该能很快找到对方的具体方位。”
“那就好,排除了这根暗里的毒刺,接下来就轻松多了。”
听到帕特里克已经安排妥当,洛萨轻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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