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有神经过》第8章 杀阵

    趋利避害，是人性。
    总有一些人要用生命向众人示警：们得站起来拼命了。
    姚宾拿着太极图，试图开机，开不了。太极图的级别太高，他没有使用权限。想必大孔雀一定有办法，但是姚宾有点不舍得，这种宗师级的大杀器，岂是轻易能到手的，让他拱手相让，实在不舍。
    当下，他只向众天君说了声有人抢走帝钟，没提自己帝钟换了太极图，真特么太划算了，就是我还不会用……
    闻仲觉得：要完，要完……
    然而他能怎么办，也不能立刻就说，们不行，我再找人去。
    话说广成子给师兄弟们发个集结令，自己先到了丰城。
    吕尚大难不死，见到广成子忽然产生了一种见到亲爹的感动：“师兄，多蒙援手，吕尚死里逃生，感恩不尽。”
    广成子笑道：“是宁封救了，他为了救，还真冒了挺大风险，受了点惊吓。”
    吕尚立刻再给宁封个长揖。宁封救他时，他一直昏迷着呢。虽然珷眼看着杨戬素霓一个一个地逃跑了，可现在人家一个一个都又回来了，吕尚也救活了，总之虽然神仙靠不住，然而不靠也不行，只能更加谦卑地努力巴结着。
    广成子看看空中徐徐而来的车子，笑向吕尚道：“我师兄弟都赶过来了，就听太公指挥了。太公有何破敌之法？”
    吕尚一听这话，内心一声“卧槽”，我有啥破敌之法，我就一办法，被敌人打死，然后们就来救命了。这是让我再死一次的意思吗？
    哎哟，虽然被打死不算啥功劳，可是被打死一次又一次，可特么难受了！们知道吗？我不想死了啊！
    吕尚立刻给广成子一个几乎手碰地的大大大长揖：“吕尚何德何能，敢劳众师兄相助。对此强敌，实在心中全无办法，万请大师兄坐镇指挥，救我一命。求大师兄万万不可推辞。”
    广成子笑了：“我倒知道没办法，不过我也没办法。”
    吕尚急得：“师兄再没办法也比我强啊！”
    广成子一哂：“不过，我请了有办法的人来。一会就到。”
    吕尚急问：“何人？”师父来吗？
    广成子道：“燃灯。”
    吕尚一愣：“那不是……”
    广成子道：“对面都是他手下，这算是克星了。”
    吕尚大喜：“如此甚好！”
    广成子内心茫然，甚好吗？我心里挺没底的。师父让我们听他的，我觉得吧……这人真是好心吗？这就好象本来准备好了五块钱要买两斤鸡蛋，卖鸡蛋的把鸡蛋给：“拿回去吃不要钱。”而同他又肯定没有白收二斤鸡蛋的交情，我怎么就觉得这事不靠谱呢？太特么的不靠谱了啊！
    片刻，十二使徒俱到，大家互相拱手见礼，问候寒暄。吕尚嘱咐上茶上水，又引来公子珷互相见礼。广成子终于给搞烦了，让吕尚搭一高台，招待众人。
    台高三米，没梯子，就是凡人别上来的意思。吕尚这个恐高症最好也少上来。
    众人齐到，燃灯翩翩来迟，十二使徒齐来迎接，给燃灯晚辈大礼，一时间燃灯风光无俩。
    燃灯妆模作样地问一声：“哪位是此战的指挥啊？我特来相助，愿听令行事。”
    广成子捏着鼻子回答：“我等无能，全仗老师指挥。”
    燃灯一笑：“如此，我就不推辞了。令印拿来，所有人等听我号令！”违令者，当然军法从事。
    十二使徒面面相覤，想说怎么这么大脸啊，没人敢说。
    而另一边，金光轻声：“燃灯！”
    金光是少数对黑客技术有兴趣的女人，因为这船上的女人本来就少，能进入技术工种的女人都有点本事。金光对任无当印象特别好的原因就是任无当对她的印象特别好。那时，任无当给她的单独指导很多，包括她的个人爱好，网络解密。虽然她做不到伪造证书，解锁武器，但黑进防护不太严密的公网内网都是毫无问题的。
    燃灯对自己的行踪也并未有太多掩饰，他相信天界不敢同他翻脸，妖界大半电能都经他手，谁敢给他个白眼都会犯众怒。藏起来干嘛？别人找不到他，还做什么生意？
    所以，金光立刻从他手环中读出身份，并且立刻就脸色惨白了。这真是克星来了。
    十天君都沉默了，一时间竟无一人出言。
    王奕终于笑道：“要不要去给老领导问个好？”
    董全咬牙切齿：“咱们为他报不平才离开舰队，现在他来捕杀我们？”
    孙良轻声：“顶层政治斗争，今天孙刘盟，明天反脸杀，都是常事。想必谈好了条件，他觉得值。”
    王奕笑道：“咱们拿着人头同他讲义气，他拿着咱们的义气去谈了个好条件，我猜，至少官复原职外加投票权吧。要不，咱们直接过去投诚吧？”
    张绍终于缓缓道：“大难将至，总要有人用生命向同伴示警。”
    又一阵沉默，王奕忍不住笑一声：“卧槽，我不适合这么伟大的情怀啊！”他俯过身子，给张绍看他的脸：“觉得，用自己的脑袋向别人示警这事，适合我干吗？我咋听着象有病呢？”
    张绍笑笑：“想过去投诚的，我也不拦。”
    王奕踌躇良久，左右看看：“真的，们怕不怕任无当？我是真害怕。”手指敲桌子，咬牙：“狗娘养的，我死也不想在她手下工作了！”
    姚宾点点头：“我理解，我们都理解。”
    王奕忍不住笑出来：“们理解个屁！们理解不了的。”没遇到姚宾前，他不懂坐着看风景是啥意思？这风景一动不动地在那儿，我一眼就看完了，为啥要看半天呢？而且我坐着啥也不干，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的风景，一点也不觉得愉快啊！相反，这样浪费时间，他的内心充满罪恶感啊！内疚，焦灼，恐惧各种负面情绪直至发展为狂躁，每次坐看云卷云舒都需要同样时间的心理干预或者药物干预。王奕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坐下来静静看风景。
    王奕苦笑，们理解不了，又要重回工作狂的状态，我的内心一面是渴望的，一面是恐惧的，们理解不了。他会渴望，就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生活的，他被任无当训练成那样的人，他努力做一个正常人，在做正常人时，他是需要不停对抗内心的焦虑不安的。恐惧就很容易解释了吧，是个人就不想重来次高考，除非当年就没好好学。
    袁角轻声：“留下来，我们大家在一起吧。”
    王奕笑了：“当然，我怎么能放心把这么蠢的人独自一个扔到任无当手里。”那家伙对废物的态度可不好，我猜在她的字典里肯定是废物。
    王奕笑道：“那我给大家一个警告，如果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伟大的全能工程师任无当，一定要回答，是的，女神！我愿意为工作，我愿意全身心地投入到的伟大事业当中，保证心无旁羁，永不停止地专注于工作。”他夸张地高举着双手，就象献祭的牧师在向神求告。
    秦完道：“别开玩笑了。”
    王奕放下手，沉下脸：“我是认真的！不管她交给什么样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要相信她的判断，她说能做完，就一定能做完，不要抗议，反对，争辩！就老实地开始做，拼命做，不然的话，会挨顿毒打后哭着做完的。我是认真的，我不开玩笑，如果们死了，记住我说的话，尤其是，小鹿。”
    王奕忽然拍拍袁角的头，那张总是挂着尖刻与嘲笑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怜惜的微笑，幸运的小鹿袁角，一出生就被派到燃灯手下工作，燃灯虽然有政客的狡猾，对手下却还真的很好。所以，袁角天真得令人发指——在王奕眼里，也蠢得让人发指。
    王奕坐着想了一会儿：“虽然，我害怕任无当，但是燃灯让我想吐啊。”看着所有人：“如果们都投降的话，我肯定也投降，躲在人群，可能会比较容易捱。独自一个去面对燃灯，算了，我怕我会吐出来。”望天……
    内心默默，我为啥害怕任无当？是任无当让我明白，我特么真的做不到啊……我拼了命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很勤奋还算努力的人。
    有些人被逼到极限，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有人被逼到尽头，发现，特么原来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我没潜力……
    然而，他这个被任无当觉得没啥潜力的人，被扔到机师中，也立刻就出类拔萃了，可知勤奋是有用的，尤其是在一群没勤奋过的人中。
    金光轻声：“别讨论这个了，神荼前车之鉴，我们都明白。还是讨论下战略吧。燃灯来了，们明白的，咱们这些东西，原本是只要对上他就失效的，证书被修改之后，不知……”
    张绍道：“我查过了，修改的是易主证书，这些武器属于我们了，但是不能针对三圣和大帝，燃灯不在此列，看起来，他们依然没有突破最终级的权属证书。还记得吗？任无当需要时间。最终的权属证书可能使用了极其复杂的加密技术，倾尽大计算机的能力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开，也许根本是无法解开的。”
    金光轻声：“任无当解释过，终极加密是无法解开的，只能从密钥分发的源头去截获，但是密钥分发的源头在主机，主机同整个网络是物理隔离的，传入传出主机的数据，由三圣亲自处理，完全没有侵入的可能。”
    王奕道：“如果没有侵入的可能，任无当就不需要时间，直接洗洗睡了。既然她需要时间，就是能侵入。”
    张绍道：“别扯太远，仅就目前的形势来说，现在来的这些人，对付不了我们的武器，三圣亲至，我们就太荣幸了。那就只能试试玉石俱焚了。现在倒还不必，大家克制点，没必要伤害无辜时，不要扩大杀伤范围。”
    十天君来到阵前，多半还想问燃灯一句：“老大，此来何意啊？”
    然而燃灯站在远远的高台上，一点下来同他们对话的意思也没有。那就不用对话了，大家都明白了。
    然后吕尚出现了，姚宾觉得很没面子，只能按按兜里的太极图，安慰下自己了。他也没听到闻仲与吕尚互相说了些什么，只见秦完已经站出来了，一副大爷在此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姚宾后退一步，其它人都退后一步，很明显，大杀伤性武器一开，半径不小。
    那边已经派下一个人来，众人一看，不认识，这位小爷是谁啊？反正不是十二使徒。
    那人倒是自报姓名：“紫虚门下邓华！”
    秦完想了想：“既然是紫虚门下，秦完有礼了，请。”
    人家自报紫虚门下啊，那就是三代弟子了，应该有点本事的。其实十天君在通天门下挂名，挂的是洪开元的三代，从鸿均那边算是四代，紫虚三代出手，是差一辈呢，以大欺小。
    邓华当下拨剑而上，秦完转身就跑，开啥玩笑，都说过挂把剑是挂着玩的，他们不会冷兵器啊。然后一按钮，超声武器开了。
    超声武器定向能力甚强，别人没啥感觉，邓华只觉身体一震，整个人已经软成烂泥，骨肉尽碎，只余个皮囊，就象一大袋子血浆扑倒在地。秦完倒是愣一下，地上那一瘫尸体太特么吓人了，他倒退一步，听凭邓华的救生舱启动，切下人头保存大脑，只待一切结束，过去拿起救生舱，放到车里。微微茫然地回头：“还有何人来试？”
    高台之上的十二使徒已经懵了，我擦！这超声武器的能量太大了，只怕杨戬的电磁防护也不行，这可咋办？
    燃灯闲闲地：“文殊！”
    文殊抬头，瞪大眼睛，看着燃灯，“啥？”叫我？特么叫我去？是想让我当众表演个重生给大家看？奶奶个熊的！
    燃灯道：“近前来。”
    文殊咬牙切齿一点也不想表现出他同燃灯关系不一般，两人有咬耳朵的交情来。然而，他不敢。
    文殊低头凑近，燃灯笑问：“相信我吗？”
    文殊看着他的眼睛，爷只相信自己。
    燃灯一笑：“信不信都一个结果，不过要是相信能好过点。”
    文殊想：叉妈！
    燃灯道：“把的防护开足，我看看都有啥，哟，还挺多的，莲花罩可以的。”
    文殊咬牙：“那是高强度有机玻璃，立刻会震碎，不碎也没用，超声波武器的性能我是知道的。”特么哄我去送死啊！
    燃灯道：“微波武器在头顶加热空气，热空气上升会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在莲花罩周围造真空。声波在真空无法传播。”
    文殊愣一下，弱弱地问：“确定强度够吗？”这玩意跟吃药一个样啊，光是对症还不行，剂量也得对，特么大好一个人十分之一秒内变成血浆这是多大强度啊！真的行吗？
    燃灯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也死不了，让别的师兄弟去送死，于心何忍。”
    文殊再一次内心叉叉叉，然而，他四顾一圈，是，别的师兄弟上场，一旦身死，救生舱会拒绝给他们保存元神，他们得上去抢尸体，然后手工切大脑冷冻了，手工唤醒，要求他们撤回申请，一旦失手，人就真死了。就算元神活着，也没身体了。
    所以……
    文殊点点头。
    就是我吧。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文殊答应上战场，文殊同学一向也没咋助人为乐过，所以，大家也没打算仗义直言之类的，只是目瞪口呆了。
    然后陈玉鼎终于忍不住：“文殊好象没有针对性的防护，而且，他用的电池功率……”
    燃灯沉着脸：“无需多言。”
    素霓一听大急：“不行，我替师叔去……”“咚”地一声从悬浮板上摔下来了，他扑出来拦，板子急停，素霓这下子差点鼻子着地，摔得“哎哟”一声，忍不住就骂：“我擦！”一抬头，见师父与师叔同时用手指着他的悬浮板，可怜的悬浮板同时遭遇两大长辈的喝止，一点缓冲都没给留，硬生生停住不动了。素霓没飞出去算是反应快的了。
    叶青玄意外地看了文殊一眼，有点惊讶……然后就有点羞愧加感激了。
    文殊收回手，笑笑，好吧，叶青玄还知道护着素霓，应该不算太坏吧。
    素霓跳起来，要阻止文殊，文殊已经升空，回头一笑，素霓就“嗷”地一声一甩胳膊，硬生生气哭了，我要替去送死，居然电我！
    金咤见自己弟弟都蹦出来了，忍不住叫一声：“师父！我替……”
    文殊一瞪眼，他立刻就闭嘴了。嗯，师父揍素霓虽然吓人，但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捉弄他折腾他更吓人啊，啥时违令而行，半年之后文殊都能再想起来整他一顿。
    风萧萧兮易水寒，文殊衣袂飘飘走向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