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古代,能被请去为神立像,对手艺人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收入多少先不说,光是提升的名气就足以让人眼红了。
名气撑起来,金钱还不是滚滚而来?
胡斌父子急匆匆的来小青山毛遂自荐,冲着什么来的?就是冲着这活儿潜藏着的名气来的。
他们父子一个是岛城木雕协会的副会长,一个是木雕界的“青年才俊”,在岛城也算小有名气,但也就仅限于岛城而已。在岛城,圈内人还给他们几分面子,出了岛城谁认识他们啊?
所以他们看着名头不小,实际上收入却很一般,勉强能达到普通白领的水准而已,毕竟岛城就这么大,还要跟许多同行竞争,收入有限也是正常的,这也是他们什么活儿都接的主要原因,更是眼巴巴的跑到小青山来毛遂自荐的主要原因。
可他们紧赶慢赶,竟然还是落后徐景行一步,这让他们怎么能够甘心?
胡斌的老爹上下审视徐景行片刻,笑呵呵的问:“小兄弟师从何人?”
徐景行笑笑,“没有师承,自学了一丁点上不得厅堂的手艺,混口饭吃,比的不胡副会长名气大。”
“呵呵,小兄弟谦虚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木雕协会?”胡斌老爹依然笑呵呵的问,一脸真诚的介绍道:“加入木雕协会,可以跟同行交流手艺,共同进步。”
“多谢胡副会长厚爱,我就是混口饭吃而已,什么进步不进步的,没想那么多,而且我这上不得厅堂的手艺也没资格进木雕协会吧?”徐景行不知道姓胡的打的什么主意,因此也带着笑容客气的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胡氏父子没有主动撕破脸皮,他才没兴趣主动挑起冲突呢。
不过姓胡的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撇撇嘴道:“小兄弟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手艺不入流,我看过你造的家具,还算有点基础,但在雕刻方面还太稚嫩了,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敢雕神像?”
徐景行忽然乐了,这一对父子果然一个德行,不过这老的心机比较深沉,在不撕破脸皮的情况下说他的手艺差。但在座的那个不是明眼人?怎么能看不穿这点小伎俩,别说周振山了,连区正光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过这姓胡的没打算撕破脸皮,他也不介意逗这老家伙玩玩,因此淡淡一笑,“那依胡副会长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识趣一些,知难而退呢,大家的面子上都好看一些,要不然你这三脚猫的手艺可就藏不住了,到时候别怪木雕协会的同行们见死不救,他们可见不得手艺不精却冒充高手的骗子,”胡斌老爹笑呵呵的说道,但话里话外的威胁意味就再明白不过了。
意思是你徐景行现在退出还好,要是不退出,就别怪我们木雕协会整你了。
说实话,一般的行业协会对行业的从业人员还真有一定的影响力,一个协会的副会长说出这番话来,一般的从业人员就是再不甘心也没什么好办法,退一步总比被人封杀来得好一点。
封杀这种事儿听起来有点荒唐,但实际上却是非常现实的存在,比如说发动协会内的成员一起抵制徐景行,在圈内散布对徐景行不利的言论,甚至集体挤兑徐景行的生意等等,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这种地方性的小协会,抱团现象很严重,不客气的说,里面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连学生会这种不怎么涉及经济利益的组织都有抱团现象,行业协会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胡斌他爹才敢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么一番话,他觉得这番话足以让徐景行这么一个势单力薄的小青年知难而退了。
可徐景行会怕吗?
他要是会怕区区一个木雕协会的副会长,在给徐志康做家具的时候就退缩了;同理,那个时候,他没害怕,现在就更不怕。
所以他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多谢胡副会长这番好心,可惜,我已经跟区老板签了合同。”
“什么?已经签了合同?”胡斌父子俩吃了一惊,他们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赶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快的了,没想到徐景行不但抢先他们一步到达,甚至连合同已经签好了。
区正光淡淡的问,“怎么?胡会长有什么建议?”话里已经投出一些不耐烦的语气。
要是识趣点,这个时候就该走了,可胡斌父子不甘心啊,尤其是胡斌他爹,忍不住道:“区老板,这么重要的活儿,交给这样一个小青年,要是弄坏了,不光我们木雕行业里的人觉得丢脸,您的名声也会受影响啊……”
“你的意思是,小徐的手艺不行?”区正光反问。
“……是,”胡斌他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咱们岛城的手艺人就那么些,手艺不错的都在我们协会内部有登记,绝大部分也都是我们协会的成员,但这位,这位小徐师傅却像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根脚,不但从没做过大型神像,还在给人造家具的时候传出过一些不好的传言。”
“哦?什么传言?”区正光忽然饶有兴趣的问道。
胡斌他爹犹豫片刻答道:“我听人说,他在给鱼王周振山做家具的时候不但恶意拖延工期,还偷了人家不少木料,全是上好的小叶紫檀料,一小块就是好几百上千块……”这话一出口,大殿内立刻哗然,连区正光都有些错愕的回头看了徐景行一眼。
听到这话,徐景行被气笑了。
不过更气的却是周振山。
周振山气的脸色铁青,上前一步瞪着胡斌他爹问:“你认识我吗?”
胡斌他爹打量周振山两眼,见他穿着朴素,像个普通的小老头儿,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你是谁?”
“我就是你说的周振山,”周振山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响又脆,扇的胡斌他爹原地转了两圈,茫然的问:“周振山?”一边问还一边看其他人,见众人眼神中带着怜惜的神色,这才明悟: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儿真的是大名鼎鼎的鱼王周振山的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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