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散出浓浓的血腥味,阮卓这才知道沈思哲为了掩护自己中了弹。
他原本木然的眼神这才有了些神采,抬头瞪视着明显在隐忍着疼痛的沈思哲,“滚开!你他妈这算什么?!”
“咳咳!”鲜血从沈思哲嘴角淌出,他用手背随意抹去,这才无奈地嘲讽道,“你只怕早就恨不得我死掉吧!这样不是更好?!”
“少跟我扯这些,老子会亲手杀了你,轮不到你在这儿逞英雄!”阮卓厌恶地看着嘴角和手背上都满是血渍的沈思哲,“你这样只会让我恶心!”
“你们更让我恶心,都去死吧!”杰克举着枪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眼中蓄满了痛恨的光。
如果不是他们,小菊就不会死!他今晚一定要杀了他们!
看着杰克再次对准他们的枪口,沈思哲用尽全身力气搂着阮卓猛地一翻,毅然从甲板边缘朝海面滚去。
“砰砰!”
“噗通!”
子弹响起的同时,也响起了沈思哲带着阮卓坠海的声音。
原本平静的海面因为两人的坠入溅起了巨大的浪花,掀起的海水将杰克浑身溅得湿淋淋的。
而原本阮卓和沈思哲躺着的甲板上,则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痕。如果不是沈思哲带着阮卓滚入海中,他们早已经成了杰克的枪下亡魂!
月光惨淡如水,冰冷地打在海面上,照亮了一抹刚刚升腾而起的猩红,那是从沈思哲身上流出的鲜血。
此时的沈思哲后背早已经中了四五枪,流出的鲜血很快晕染了他们坠入的海面。
而甲板上,被海水打湿的杰克恼怒地弯腰朝海面继续射击,“你们一个都别想逃,都给我死!”
“砰砰!砰砰砰!”
雨点般的子弹射入阮卓和沈思哲落水的地方,再次带出大片的猩红,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越发浓重。
硝烟过去,两人坠海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血痕,看上去很是吓人。
杰克将最后一发子弹射完,这才无力地跪倒在甲板上,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脸庞。
“小菊,我终于给你报仇了!对不起,我做不到你说的那样不伤害阮卓,我做不到!啊——”
杰克狼狈地倒在甲板上,看着头顶惨淡的月色失声痛哭,“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正过着幸福的生活!现在却被他砸碎了一切,我……我无法原谅……无法原谅啊!小菊,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伤痛不已的杰克低声喃喃着,身旁的海水仍翻卷着一股股血腥的红。
然而这些并不能带走他无尽的悲伤,他的小菊死了,就算他杀了全世界的人,也再换不回他的小菊!
海面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逐渐被稀释的猩红,无声诉说着刚才险恶的枪战。
“嘭!咚!”
远处,传来一阵阵惊天的爆炸声,映出的火花照亮了半个天空。
杰克躺在甲板上无动于衷,眼角的泪珠在火光的照耀下晶亮悲怆。
他知道这些惊天动地的巨响,是戈虎按照他的安排带人围剿了那座村寨,然后引爆了炸弹。
那里是罪恶之源,所有的罪恶都注定要被抹杀!
可是,就算他抹平了这些,谁又能将他的小菊给还回来呢?
巨大的爆破声仍在继续,杰克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他犹如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身形僵硬地躺在甲板上,对着稀疏惨淡的夜空喃喃低语。
“小菊,我杀了你的二哥,也荡平了他的黑手党组织。还有小叮当,我也找回了小叮当,马上就会带着他去你的坟上忏悔!小菊,这些天你都没有到我的梦里来过,我杀了阮卓你肯定会难过的吧,那就到我的梦里来吧,哪怕是来骂我都好,小菊……”
静怡的海上除了杰克的低喃声,再就是浪花翻卷的声音。哗啦,哗啦,在这个阴郁惨淡的夜晚,暗暗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游艇在海面上随风飘荡着,而在距离游艇几百米的远处,有两个模糊的黑点正随着浪花浮浮沉沉。
“哗啦!”
一条手臂从水中掀出来,强壮的臂膀稳稳抓住海面上漂浮着的一块巨大的浮木。
浮木是被刚才的爆炸掀过来的,上面还带着被烈火灼黑的痕迹,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得满是焦糊的味道。
这条手臂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抱着阮卓跳入海水中的沈思哲。
他当时抱着阮卓直接往海水沉,虽然肩头仍是不可避免地挨了两颗子弹,不过却侥幸逃脱了杰克的子弹雨。
沈思哲带着阮卓在海水中潜游了很长一段距离,等确认已经离杰克的游艇很远,这才敢露出海面。
阮卓的水性远远没有沈思哲好,又加上之前中了迷—药,这么一潜一浮间,被灌了一肚子的海水,昏昏沉沉地靠在沈思哲身上,连骂沈思哲滚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气息奄奄的阮卓,沈思哲急得不行,他撑住浑身的枪伤,必须尽快找到能够让阮卓休息的地方!
只是大海茫茫,四周除了浩瀚的海面,就是冰冷的浪花,并没有任何可以供他们栖身的地方。
眼看着两人都要力竭地沉下去时,远处天边传来了爆炸声,然后一块厚厚的木板从天而降,砸在了他们的身旁!
沈思哲大喜过望,连忙拽着昏沉沉的阮卓,用力朝那块浮木划了过去。
浮木大概有三米多长,两米多宽,外形不怎么规则,好在够厚重,能够撑起两人的体重浮在水面上。
沈思哲抓紧浮木,用力将昏沉沉的阮卓给推了上去,自己也跟着滚了上去。
“嘶——”
粗糙的浮木面硌到了沈思哲受枪伤的地方,令他倒抽口冷气,咬牙硬扛着躺了下去。
两人湿漉漉地躺在被炸过来的木板上,周围缭绕着烧焦的糊味,以及从沈思哲身上流出来的淡淡血腥味。
猩红的血迹从沈思哲后背淌下来,顺着浮木不规则的纹理蜿蜒而下,看上去就像会流动的字符。
沈思哲身上中了七八颗子弹,但是都不在要害,流血不止的情况下又硬拽着阮卓在海里潜游了那么久,现在猛地松懈下来,觉得浑身疲累的没有半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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