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走廊尽头,有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静静地站在窗口处,走廊的灯,照在男人身上,在墙上投射出一道深沉的黑色人影。
酒吧里的五彩射灯时不时扫过这边,却每每都恰好避开男人的脸,微弱的余光里,男人清俊的容颜忽明忽暗,他脸上的情绪令人看不真切,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暗处,黑的发亮。
回去帮池非昀拿烟的文尚从包厢出来,走到男人身边,把手里的烟和打火机递给他,池非昀接过,熟稔点上一支,连吸好几口。
不久前,文尚上完洗手间出来,刚好听到舞池年轻人异常激动,好奇之下,过来窗口一看,觉得那个站在音箱上面的人有点熟悉,再细细一瞧,吓得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忙不迭地,他跑回包厢把这事告诉池非昀,男人一听,神色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却从沙发起来,脚步不停地径直来到这边窗口。
尽管,男人的一举一动始终维持他的优雅,不紧不慢的,可是,文尚就是从他泰然从容的动作里,看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不可耐。
不然,一向行事严谨、注意细节的人,也不会连烟和打火机也忘记拿了。
“沈三小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真没想到,她还会跳jazz。”
文尚满脸惊叹,因为工作原因,他也时常出入酒吧这些玩乐场所,他看得出来,沈南希的动作十分标准,堪比专业舞者。
池非昀听到文尚的话,没吭声,吞云吐雾间,他脸上的情绪愈发看不清了。
突然,文尚似想到什么,问池非昀:“先生看过沈三小姐跳舞吗?”
他看过沈南希跳舞吗?
池非昀吸烟的动作有刹那凝滞,脑子里闪过这些年来,有关沈南希的幕幕场景——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从刚才到现在,他虽不悦她如此大胆竟在众人面前跳舞,可令他心脏又酸又疼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而是,多年来,他只知她多才多艺,却从不知她竟会跳jazz。
是他不够用心吗?
不,是她从未给过他机会,让他去了解她。
文尚没听到池非昀的回答,也不在意,只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先生,我以前看过沈三小姐跳jazz。”
“你看过?什么时候?”池非昀倏然转头看他,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像有无数海浪翻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时的他,竟忘记继续在文尚面前掩饰他对她的看重了。
“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有一次我去S市谈公事,合作商在安阳镇有一个度假村,邀请我同去。后来,我和那合作商去了镇里最大的酒吧,安阳酒吧,那天,沈三小姐就在那里。”
文尚语罢,池非昀沉默不言,边上有烟灰缸,他把烟灰抖落进去,好一会儿后,才再次开口:“她在那里跳舞?”
不待文尚回答,他又扬首点了点前面音箱上的女孩:“像今天这样?”这样耀眼迷人?
“额……”
文尚有些后悔自己多嘴提了这事儿,可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没办法不说,咽了咽口水,他略微迟疑地说:“差不多吧,不过那天,和沈三小姐一起跳舞的人是……顾桥。”
一语落下,那支还未燃尽的烟,被男人摁到烟灰缸里,点点火星蓦然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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