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有个农人在家中的柴垛边发现了十二只老鼠。
他数得清数目,因为在被发现时,这十二只老鼠丝毫没有挣扎或逃窜。
即使它们想逃,也逃不掉。它们的尾巴紧紧地缠绕在了一块儿,杂乱如毛线团,难以解开。
当它们中的一只想迈开步子时,便会惊扰到它的同伴,十二只老鼠便会朝十二个方向一齐用力。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可笑的“谁也动不了”。
农人招来了他的邻居,他的邻居招来了更多更偏僻的邻居,他们围坐在农人阴暗的房间里,哄笑着观看这出闹剧。
“真是滑稽。”有个年轻人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可怜的老鼠,罪过啊罪过。”头发花白的婆婆双手合十道。
扎辫子的姑娘用手捂着眼睛,却又留出了一条缝,偷偷瞧着十二只老鼠里哪只样貌最恶心。
那十二只老鼠很快就死了,因为大家光顾着看,却都不愿意上前喂它们一点吃的。
也许没有人想和这种动物打交道,它们太丑陋,脏且臭。
农人为此忿忿了许久,毕竟这是他无聊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子,远比他中年发福的啰嗦妻子和不争气的儿女有意思。
“你听说那十二只老鼠了吗”成为洛阳居民新的问候语,他们纷纷感慨造化之神奇,见闻之稀。
敏绝不是一个爱随潮流的人,可她好像对此也颇为感兴趣,敲着桌子问初新:“听说那十二只老鼠了吗?”
初新听说了,他早已被热心酒客叨扰得耳朵起了茧子。他无奈地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种事情来了?”
敏摇摇头,示意自己并非“关心”。她压低声音道:“我听祖母说过,尾巴缠绕在一起的群鼠是个危险的兆头,哪个村庄出现,村子里的人就会死绝。”
初新问:“若是一座城里出现这个兆头,是不是全城的人都会遭殃?”
敏居然点了点头。初新想笑,敏总是类似这样的奇怪幽默感,可见到敏脸上那副认真的神情后,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真话还是假话?”他问。
“信之则假,不信则真。”敏淡淡地回答道。
初新只能在心里骂一句“怪人”,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敏问他。
“一件黑色的袍子。”初新回答。
他脑袋里反复出现的,的确是一件黑色的衣袍。
“黑袍会?”敏问。
初新没有吱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在洛城的江湖人士之间,黑袍会的传闻比尾巴查绕着的十二只老鼠流传更广。
“他们只是一群窃贼罢了。”敏说。
“但愿是如此简单,只是,”初新沉吟道,“我总怀疑他们和千金会有关系,甚至就是千金会十二楼为了掩人耳目而创立的新组织。”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敏说。
“据说黑袍会的头目是个很年轻的人,我怀疑就是和宋云交手过的小高,”初新没有理会敏的言语,自顾自说着,“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敏忽然问:“你就不想想露白去哪里了?还有元欢的事情,你又想何时告诉穆越兰?”
初新不想睬她,因为他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两件事情。半晌,他打算转移一下话题,便说道:“我怀疑杀死元欢的并不是三叔的暗器,发出暗器的另有其人。”
“为什么?”
“因为曾粲的剑。”
“曾粲?”
“就是我初来洛阳时,和我比剑的那个少年。”
敏记得那个少年,他后来仍光临过一家酒馆,和宇文泰挤着睡了一晚上。
“他的剑又怎么了?”敏问。
“曾粲的剑仿佛就是元欢的佩剑,所以我怀疑有人从元欢的墓中挖出了他的剑,又将剑赠予了曾粲。”初新推测道。
“为什么不能是曾粲自己做的呢?”
初新笑道:“那个孩子很傲,绝不肯干挖别人坟墓的事情。”
敏反诘道:“可他还是收下了这把剑呐。”
初新赧然道:“其实这一点我也没有想明白。”
他用筷子蘸了酒碗里的酒,信手在桌上涂画着。酒比水消失得更快,所以他画的图案很难辨识。
“我还是觉得那十二只老鼠比黑袍子值得去思考。”敏说。
初新哑然失笑,他并没有类似的想法。他讨厌老鼠这种阴暗的生物,尤其讨厌它们在夜晚发出的恼人声响。它们虽然小,却总能攀上十倍于它们的高度,总能让大它们百倍的人类困扰。
“大概是巧合吧,”初新随意地说道,“它们的尾巴缠在一起。”
“绝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敏对初新无所谓的态度似乎有些厌烦,她准备回到柜台边上,“这是祖母在我很小的时候讲给我听的,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这么样的一次灾祸。”
初新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后半句话。
他手里攥着一块黑色的布。
他正看着这块布,因为这是西街左掌柜从一名疑似黑袍会成员的身上扯下来的。布的料子很名贵,颜色也极纯,应该是河洛最大的三家染坊的手笔。
穿这种黑袍的人,大概不怎么缺钱。
可为什么他要干偷窃的勾当?
当初新问左掌柜家中少了什么东西时,左掌柜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可还是笃定自己“应该是少了什么东西”。
同样的情况已在洛阳城中陆续发生了几十起,大部分人都声称失窃,失窃物品的描述却总是很模糊。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丢东西,可他们担忧焦虑的神情却是装不出来的。
好像人总是患得患失。
初新叹了口气。这世间所有麻烦,不过因人有情,有欲。
如何寻找失踪的露白,怎样告知蛰居在家的穆越兰丈夫的死讯,这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问题。
正思索间,许伯纯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他的个子太矮,脚步声又不够响亮特别,所以初新并未察觉到他的踪迹。
当他气喘吁吁地坐到初新对面的时候,初新才眨了眨眼,问:“许先生是怎么了?”
“出大事了。”许伯纯压低了声音。
“什么大事?”初新问。
“一种病。”许伯纯说话说得更轻了。
“一种病?”初新很好奇,什么病能把神医吓成这样。
“可怕,致命,传染极快。”许伯纯用了三个短句,因为他并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病,他从未碰见过。
“怎么回事?”初新把面前的酒碗推到许伯纯面前,示意让他喝一些压压惊。
许伯纯拒绝了,他不爱喝酒:“没时间耽搁,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让全洛阳的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这怎么可能办到?”初新失笑道。
“必须办到,不然所有人都会遭殃。”许伯纯板起了脸,初新立马不笑了。
他朝柜台处的敏看了一眼,喃喃道:“难道真的不是巧合?”紧接着,他问许伯纯:“若是真的这么严重,先生怎么没告知廷尉府或虎贲司?”
“我一早便去了,可是没用。“许伯纯似有些光火。
“没用?”
“他们讨论了半天,该给这种毛病取个怎样悦耳的名字,”许伯纯说着说着,不自觉地骂了几句,“我说不管叫什么名字,只要能控制住就好,可他们还是执意要取个名字,到最后还把我轰了出去。混账!”
初新皱起了眉。
他明白,在某些人心中,名目好像总比利害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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