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记》第94章 幕后白手（三）

    沈月愣了半天，硬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冷静下来一想，幸好还有卓世奇，当即又朝男学徒居住的明侠院奔去。
    一阵疾赶，还没到地方，就远远瞧见卓世奇正皱着眉头慢慢向这边行来。沈月一喜，招呼道：“世奇。。”
    谁知卓世奇一看是沈月，扭头就跑。沈月赶忙追上去，喊道：“你跑什么，我有事找你，停下。”
    卓世奇脚下加速，回头道：“我知道，你要我去作证，糟先生拿了金子不还的事。”
    沈月一怔，立马反应过来：“是不是玉好找过你了。”
    卓世奇头也不回道：“反正这事我帮不了你，沈月。你找别人吧。对了，你别生我气。。”说完身子一钻，进了明侠院。此处是男学徒居住之所，女学徒是不允许进入的。
    沈月追到门口，停下急道：“我找什么别人呀，那天在场只有你们俩。好你个世奇。。。”可任凭她干着急也没办法，而且诸多进进出出的男学徒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沈月没辙，只得转身离开。潜心思索一番，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脑子疑问，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玉好和世奇居然如此怪异。
    忽然一抬头，见到前方唐肃正迎面走来。沈月顿时想起腰牌的事，亟欲相询，喊道：“唐肃。”
    哪知唐肃一看是她，也和卓世奇的反应如出一辙，转身就跑。他本要回住所，但此时沈月挡在路中，只得朝反方向跑去。
    沈月瞠目结舌，顿时来了火：“今儿到底怎么了，一个个见了我跟见鬼似的。我还就不信了。”她既奇怪又上火，当即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唐肃一看沈月追来，大惊之下更是低头拼命狂奔。沈月也起了执拗劲，偏不放松，一路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广场，又经过龙泉苑，兵械部大院，千机阁塔，最后终于跑入了长艺堂的所在。
    唐肃来到山水阁前，拼命拍打大门：“姐姐，姐姐。。”
    木门打开，唐清绝看着浑身大汗的唐肃，奇道：“肃儿，你这是追人还是被人追呀，怎么跑成这个样子。”
    “被。。被她追。。”唐肃喘着粗气一指身后刚刚追到的沈月。
    沈月亦是喘气连连，插着腰道：“你。。你小子跑什么？搞得路上的人还以为我在追杀你。。”
    唐肃直起腰道：“反正。。你问啥我都不知道。你要问就问我姐姐。”
    沈月眉毛一挑，刚要开口，唐清绝已经抢先道：“哎呦，沈大姑娘，多大点事儿呀，你瞅瞅，快把我弟弟吓死了。”
    沈月奇道：“你。。你知道我要问他什么？”
    唐清绝道：“不就是那天腰牌的事吗？你想知道肃儿为何会去救援卓世奇，对不对？”唐清绝一语中的，沈月倒是并不大意外，这个少女的聪明实在异于常人。
    唐清绝道：“这事呀，你也别急啦。时候到了，我一定告诉你。你也别再逼肃儿。”说完嫣然一笑，拉起唐肃走了。
    沈月呆呆望着唐氏姐弟俩离去，更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所有人都知道，偏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忽听山水阁门内有人道：“跑了这么久，何不入内来饮茶一碗。”
    沈月一听那清舒的声音，不由笑了。她转身走进院子，看见端木渊正端坐与楸枰之前，将棋子一颗颗落回竹笥。
    “看来端木先生真的喜欢和唐姑娘下棋。”沈月走上几步，在方几前盘膝坐下，笑道：“跑了一身汗，却恰好能喝到先生的清茶，看来今天的运气还没糟透。这算是今日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了。”
    端木渊执起炉上茶壶，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注入沈月面前的碗中，齐口而止，一滴都没洒出，就像他看的清清楚楚一般。
    放下茶壶，端木渊道：“听你的口气，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遂之事？何不说来听听。也算帮我这个瞎子聊慰时光。”
    对端木渊，沈月有种莫名的信任，她想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当下从月前天井山发现黄金开始，将整件事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道：“玉好和世奇是我最信任的人，说是亲人都不为过。我就是想不通，为何这次他俩都不肯帮我，没有一个愿意站在我这边，全都帮着糟白浪。实在。。。哎呀，太多不合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端木渊双手捧着茶碗，静静听完，面带微笑道：“你有没有想过，玉好二人并非是背叛你，只是更不愿伤害好人而已。”
    “好人。。。”沈月睁大双眼，一副看见妖怪似的神情：“你是说糟白浪，他算好人？他算哪门子好人？从我入宫第一天就看的清清楚楚，这家伙好吃懒做，贪财好色，坑蒙拐骗，贪生怕死，。当真是极尽龌龊之能事，哪有一丝一毫天武宫教席先生的模样，更别提好人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老宫主居然会允许这种人留在天武宫。哦，对，要说优点他也有，就是那姓氏取得好，因为他的确是我见过最糟糕的人。。。”
    听着沈月一通连珠炮似的贬摘，端木渊笑而不语。最后沈月说道：“先生，恕沈月无礼，你说这种人是好人，实在有点滑天下之大稽。”
    待她说完后，端木渊将茶碗轻置于几上，轻轻叹口气，说道：“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有时候要用心才能看到事情的本质。可惜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明白。”
    沈月怔然，不明白端木渊的话意有何指。
    端木渊忽然问道：“你可还记得，咱二人曾讨论过开学之初，元洪险些被踢出宫的事情？”
    沈月一愣，点点头，这事她当然记得。当时还因为端木渊投票赞成驱逐元洪，自己和他发了好大脾气。
    端木渊又道：“那你又记不记得，我当时为什么要投票赞成驱逐元洪？”
    沈月回忆了一下道：“你说过。。因为你不想得罪马正潇，而且你知道，无论投不投赞成，元洪都不会有事，因为有个人在暗中保护他，背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当时问你这个人是谁，你还卖关子不肯说。。。”沈月忽然停住话头，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
    她看到端木渊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头咚的一跳，似乎有个震惊的念头闪了过去。隔了片刻，才道：“你。。你是说，那个暗中安排一切，帮助了元洪的人。。。是。。糟白浪？”
    端木渊并未回答，他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的将茶碗又沏满了，整个动作缓柔流畅。而沈月口中的疑问也已经不言自明。
    “这。。。怎么可能？”沈月只觉难以置信，“端木先生，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为了帮糟白浪。。”
    端木渊道：“糟先生与我并无深交，在下犯不上为他说什么好话。你若不信也罢。我想问你个有趣的事？”
    “什么？”
    “你看糟白浪一天到晚的抓田鸡。。”说到这端木渊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道：“可你见过他吃田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