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天下》第16章 016 稽王山竞猎 - 1

    回去的路上，郑骁一直心事重重，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杨灿。一路走到驿馆门口，红娘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来回张望。
    见到自家主子，红娘老远地就一路奔过来，正要说什么，又看到一旁站着的杨灿，立刻闭上嘴巴。
    “怎么了？怎么一头汗？是大哥出什么事了？”
    “不是大公子，是……小郑爷，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郑骁冲杨灿歉意地一抱拳，带着红娘大步跨入官驿，一路疾行至郑国驿馆，推门而入，院子里一团乱象，仆人们各个神色匆匆，来回奔走，不知在忙活些什么。郑骁一路跟着红娘走到前厅，发现里面正站在两个人，郑王爷和郑逸。
    郑逸似乎已经好了，整个人又再次恢复了原先的神采，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背对着他的郑王爷，听到身后动静，转身见是他，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但转眼又把脸绷了起来。
    “听说你今天在外面晃了一天？这个时间才回来？马上会盟就要开始了，不好好准备，天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郑骁暗道：我出门就是去找人想办法的，会盟那天你儿子要是能突然灵魂附体，那一切都解决了。心里虽然吐着槽，但嘴巴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
    “父王，外面这些人都在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郑王爷一脸阴沉地往首座上一坐。
    “今日武王派来了使者，会盟地点最终定在了稽王山。”
    “稽王山？在哪里？”
    “汇阳以北五十里。”
    “那么远？我们这是要提前准备出发了吗？”
    郑王爷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郑逸走上前来，继续往下说。
    “如果单单只是去稽王山参加会盟不需要如此匆忙，但今年是黄陆主持，他为了讨好武王，别出心裁，竟然来了个稽王山竞猎，让五路使者队伍明日一早从汇阳出发，赶到稽王山之后，就自行分散于山中寻找猎物。”
    “所谓竞猎，就是比谁最后打到的猎物更大，更多吗？”
    “并非如此，听说早些时候，黄陆命人在那山中放了一只金角麋鹿，最先猎到此鹿的人可赏千金。”
    “哼，什么竞猎，黄陆定是事业安排好了，在最后一刻放出金角麋鹿，让自家武士猎到。逐鹿中原，寓意着得此鹿者可得天下，黄陆想借此羞辱其他四国使者，讨武王开心罢了。武国有此跳梁小丑主政，不足以为盟。”
    郑王爷看上去被气得不轻，一掌击在桌角。郑骁悄悄绕到郑逸身旁，轻声问道。
    “大哥，你身体可好些了？可有请大夫看过？”
    郑逸没想到弟弟在这时候会问这个，抬眼感激地看看对方，轻声回道。
    “说来奇怪，回来之后就突然好了。没过多久，武国就遣使者来了，我和父王一直在前厅迎接，没得功夫去看。骁弟，我无碍，不用操心。”
    说话间，王府的主管急匆匆地进来，一路走到王爷跟前，低声说了几句，郑王爷点点头，又跟两个儿子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郑骁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已过了午夜，在外面晃了了一整天，他疲惫极了，倒在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清晨，被绿萝唤醒，郑骁整个人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一番洗漱穿戴完毕，郑骁一身铠甲，全副武装。这衣服电视剧里看看是很威风，但穿在身上实在是不好受，又闷又重，行动还不方便，郑骁爬上马背的时候，已是汗如雨下。再看看身边的父王和大哥，两人均是一身战装，威风凛凛。
    郑国使者的队伍出了官驿，一路驶出汇阳。汇阳郊外已有三支队伍等在那里了。每支队伍前面都有一只随风舞动的军旗，军旗上分别写着三个国家的国号。郑骁一眼就瞧见远处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杨灿，此时他正与身旁一白发老者说着什么，两人也都是一身战甲。
    杨灿看见了他，立刻露出一个笑容，老者循着孙儿的目光跟着看过来，郑骁一阵心慌，赶紧转开视线。那杨灿不知跟他爷爷又说了什么，竟独自一人骑马过来了，一路走到郑王爷等人跟前，抱拳行了一礼。
    “伯父，在下杨灿，乃杨国镇国公杨逍之孙，特来拜见。”
    郑王爷先是直愣愣地看了对方几秒，忽然开怀一笑，抱拳回礼道。
    “贤侄不必多礼，桂王美名远扬，本王早有耳闻，三年未见，如今是愈发的英气勃发了。”
    杨灿浅浅一笑，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郑括身后的郑骁。
    “当年秦晋两国，也是世代交好。愿郑杨两国也能有如当年秦晋一般，携手共创太平盛世。”
    郑王爷一愣，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另外两国的使者，正站在不远处伸长了脖子朝这里张望，郑括实在不愿与杨灿畅谈，礼貌了几句，就借故有事离开了。郑骁也找了个借口，正要转身随郑括一起离去，却听见身后杨灿冒了一句。
    “听闻今年的会盟，又会有意外的表演，等了三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一睹美人风采？”
    郑骁感到一阵凉意沿着背脊一路往上爬，头也不敢回，一路跟着父王和大哥溜了。郑王爷一张脸跟被霜打过一样，他还听不出来对方口中的秦晋之好是什么意思吗？但也不怪这个杨灿，当年惊鸿一瞥，对方一直以为郑骁是个多才多艺的美人，多次上门来求亲。现在只有两种解决方法：要么把袖儿嫁过去，要么就跟对方摊牌，彻底撕破脸。但不管哪种方法都不好，真的令人头疼无比。
    武国的队伍直到临近中午了，才姗姗来迟。领头的正是黄陆本人，只见他头戴高高翎羽，身披赤红披风，一身白色铠甲，腰侧剑柄上一颗硕大的翡翠珠子显得格外耀眼。黄陆一路骑马来到众使者身前，抱拳微微一欠身。
    “抱歉抱歉，黄某来迟了，让诸位久等了。”
    黄陆眯着双眼，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完全没有迟到的歉意。其他几国的使者都面无笑意，随意地行了礼，看上去并不想和此人多有来往。黄陆并不在意，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宣读了武王的诏书，又说了一串客套话，这才下令出发。
    在场所有的武国士兵突然一起高呼起来“会盟万岁！武国万岁！”，黄陆仰着头，看着身下的众士兵，一脸得意。其他四国使者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郑骁看见身旁父王一双拉着缰绳的手越握越紧，都隐隐发白了。
    好不容易等这一队士兵喊完了，五支队伍这才按照各自既定的路线，向稽王山挺进。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五个使团选了五条不同的路线。郑国的队伍先向西，绕过懒人谷，再沿着晚春河一路北上。预计明日清晨就可以行到稽王山脚下了。
    郑家父子三人都清楚，这次的竞猎不过是赔黄陆演一出戏，稽王山中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金角麋鹿，早去了也只能等在那里干瞪眼，因此并不急着赶路。一路上郑国的队伍行得是慢慢悠悠，气定神闲，如踏青一般。
    等到太阳落山，竟只走出了三十多里。按照这样的速度，等到了稽王山，应该正好能赶上篝火晚会，分吃一口鹿肉吧。
    郑王爷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虽然行进得如此悠闲，郑骁的背已经快散架了。等到红娘和绿萝将自己身上那重达二十多斤的铠甲一一拆解下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僵硬，酸痛难忍。
    “公子，这还只是轻型铠甲，等真正上了战场，听说是要穿戴重型铠甲的。”
    绿萝抿着嘴巴，轻轻笑道。郑骁拉过一条毯子蒙住头，心里真想立刻见到吴三西，让这位大仙师赶紧将自己和小郑王爷的灵魂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