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放开我!”
鱼萱儿脸上带着泪水,俨然是认不出步征是谁了。
步征见到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作伪,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这位徒儿的记忆,多半是被人抹去了。
“放开她!”
从云端之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步征没有与鱼萱儿纠缠,将她松了开来。
云涛在雪地之中昏昏沉沉,他抬起头来望着那个哭得暴雨梨花的女孩,嘴角上露出一丝苦笑。
鱼萱儿看到云涛如此模样,别过身去,眼泪无声流淌。
当年云涛也在昆仑仙域之中生活过一段时间,认识了不少好友。
一百年过去了,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跨入到了先天之境,此刻见到雪地里的那个身影,终于是确认了下来。
那个人,的确是云涛啊!
没想到一百年过去了,他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阁下,你带他来此地所为何事?”云端之上,令狐圣开口问道。
步征微微一笑,道:“只是想与令狐掌教做一个交易。”
“哦?你说说看,什么交易?”
步征道:“听闻昆仑之中有一物,名叫昊天塔,我想用你这位徒儿的性命,换取昊天塔!”
整个天地,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一道道凛冽的杀意汇聚到步征的身上,到了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步征竟然是以云涛的性命前来威胁昆仑的!
不知道多久之后,突然从云层之上传来一道声音道:“不换,请回吧!”
步征脸色微微一变,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若令狐掌教借我一段时间也可,我步征使用完毕之后,必当归还!”
“我已经说了,不换,你请回吧!”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传下来。
步征急了,连忙道:“三天!我只用三天时间!”
他只需要将地狱之中的所有子民带进昊天塔之中,然后再将他们带出地狱,三天时间虽然很是匆促,可也算是足够了。
只要这个令狐圣但凡有点人性,不至于吝啬到连三天都不借吧?
“阁下还不死心吗?”云端之上那道声音陡然间已经变得冰冷无比,“我告诉你,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未收过弟子!”
轰!
当令狐圣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躺在雪地之中的云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再次往云层深处望去。
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之中,满是错愕、愤怒、以及绝深深的望!
他从没想过……他从没想过还要继续苟且于人世之间,也从没想过让昆仑以昊天塔换取自己的性命啊!
可师傅……竟然……竟然不认自己这个弟子了吗?
难道……他没认出来?
云涛的心顿时慌乱了,他感觉到整个人从头到脚冷得彻底。
他双手抓在雪地里,不断往前挪移着,嘴中孱弱道:“师傅……师傅……我是云涛……我是云涛……你看……看我……”
他跨越千山万水从茫茫星海赶回来,就是为了见师傅一面。
到了地球,他不敢相见,因为他怕师傅伤心、怕他绝望。
可此时见了,他竟然没认出自己。
那自己这一趟跋山涉水,又有何意义?
他就在地上爬啊爬,他的所有尊严、所有骄傲都可以不要,他只要……师傅令狐圣喊他一句“云涛”而已……
“师傅……师傅……”
“带他走!若再不走,阁下就永远留在这里吧!”云端之上那道声音怒喝道。
步征愣了好片刻,然后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昆仑!好一个令狐圣!”
“我步征,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你这位弟子,你也别想要了!”
步征咬了咬牙,一把抓起云涛,再次从昆仑之中飞了出去。
一路之上,云涛双眸无神的凝望着天空,不过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生机,完全如同死人一样。
步征望了一眼怀中的云涛,冷笑着道:“听闻世间都在传你的名字,可没想到你像狗一样在他面前摇尾乞怜,他竟然也不正眼看你一眼。”
“我原本以为生活在地狱之中的我算是可怜,可你比我还要可怜百倍!”
步征大笑连连,笑得连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最后,竟然当真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说别人可怜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那个无边地狱,难道是他们的毕生魔咒吗?
步征失魂落魄,一路将云涛带到了昆仑之外的一处绝渊之上。
他手中一松,将云涛直接从万丈高空之上丢了下去。
这个人既然无法为他换取到昊天塔,那也就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云涛的身躯一直降落,他的双眸无神的凝望着天空,最后笑了,笑得伤心绝望。
他从没有奢求过还要继续活着,他后悔自己还活着。
便连那最后一点仅有的希望,也被浇灭得一干二净。
“唉!也是一个可怜人。”
云端之上,步征望着不断下坠的云涛,不知为何心中亦有戚戚然。
下一刻,他伸手一引,将云涛再次一把抓起,然后一路飞出昆仑,来到了昆仑山下一座破落不堪的荒芜的山神庙之中。
步征望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完全死心的云涛,微微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人可恨。
可现在竟然觉得他可怜。
可怜到自己都不想杀他。
步征走了,离开了这座山神庙里。
整个天地,也只剩下了云涛一个人。
昆仑山脚下没有山上那般冰雪万年不化,九月的艳阳高照,照耀在那个山神庙中的身影之上。
他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
秦岭太白山上的空间隧道越来越大,涌入到地球之上的入侵者已经无法统计。
全世界,陷入到一片混乱当中。
与此同时,在亿万里星空之外的火星之上,那道贯穿整个火星的通天长链突然紧缩,最后化作一柄绝世之剑,以一道无法形容的恐怖速度往地球所在方向激射而去。
在漆黑的宇宙之中,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突然降落在这柄绝世之剑上,望着遥遥在望的蔚蓝色星球,眸光中满是激动兴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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