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观摩手中剑器之时,这方空间悄然生变,周天星辰尽退,黑幕破开一个口,光源吞没四周。由一点蔓延,直至全部笼罩。光华过后,玉雕石砌,一派明玄,大殿重新恢复了原貌。
众人先是看到了远处高台,其上九席五人,光是打眼一看便被其威严所镇,万不敢双眼直视。虽有弟子知道一二,但这般面见还是首次。
殿堂各处有执剑驻守之弟子,亦是气质凛然。让人越发谨慎。
子书白又重新走到众人面前,手持佩剑白光一闪,转瞬出鞘。他转身面对尊位之人,双手捧剑过眉。
“尔等随我拜之!”
其音鸣鸣,在整个大殿略带回荡。众人听其吩咐。与他做同样动作。齐齐向大殿尊位方向敬拜。
尊座之人振袖起身,音肃穆,形庄严。
“道了无质,穷之难极,吾辈或顺或逆,顺之自然,逆之无畏。尔等今入我极剑宗,方持已道,顺逆昌亡,不违本心。万般妄念,诸天障孽。当记一剑破之!”
“弟子遵命!”
江离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快的有些反常,脑中亦是一派炽热。周遭众人同样这般情绪高昂,倒是从未遇过这般的一致。
她的情绪来的快,缓和的也快。还未深思便和众人起身站定。
一直在旁的侍童奉上剑扣,一一捧予众弟子。这并非让众人一定将剑配于身侧,只是仪式上的一种寄礼。代表宗门的祈愿与祝福。
楚寒鸦见差不多,便又归于尊位。不置可否的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孔乔和宁素衣。
“孔乔和攸宁,可是有收徒意愿?”
宁素衣笑的开心:“嘿,这都被师兄看出来了。”
“师妹可是看上了那桃花眼的少年。”孔乔笑的似有深意。宁素衣眼露不解,她见那少年俊秀,又一身纯正庚金之气,便盯了许久。想来资质必不会差,可为六峰亲传。
但见孔乔这幅表情,便没急着接话。容与知道一二,本想提醒师尊,但这大殿之上实在不适合他说话。
“师妹一时赌气说不收亲传,便未能出席上次论道台试,故而也就不知……”孔乔停顿下,红唇抿笑。
“那是江尧之的徒弟。”
大殿安静,虽与高台有些距离,但孔乔几人的交谈,站位靠前的内门弟子也能听到二三。孔乔说完,便有几道不明目光打量千秋辞。后者一笑置之。
总归说的是弟子,这弟子也分好多种,记名和真传区别可就大了。再说这些弟子又有几个知道江尧之是何许人也?
宁素衣这才将千秋辞和听闻中的七剑新剑主对上,挑眉看了眼自己徒弟。
容与委屈,眉眼一皱和他师尊一般颇显稚气。内心暗想,这师尊最是听不得其他峰寻得剑主一事。他也就之前提过一嘴,凌源君收的新徒弟让小七剑认主了。师尊便表情恹恹,他也就没再细讲。
宁素衣收起神态,接着问孔乔:“师姐是看上哪个了。”
孔乔并未理会,而是直接起身立于众人之前。她启声道:“内门弟子宫商,你之剑道主斩逆破妄,然你心性自在,用以约束剑之锋利,我自觉首峰之道契合你身。可愿成为我的弟子。”
孔乔笑的依然明艳,但莫名多了份肃严。她看向宫商眼神平静,并未多欢喜,也未有多强求。
宫商听后先是一愣,他在内门弟子中间。周遭人正因孔乔看过来的目光而左右顾盼,像是想知道谁是宫商。
他这两年少有去课舍,亦不现于人前。其余内门更是连他何时炼气都不得而知。他身侧的千秋辞和白狸倒不意外。前者自是已经知晓宫商就是师尊口中,先他一步引气入体的那个单灵根。而后者知其底细便也觉平常。
宫商抬头看向孔乔,倒是从中感觉到一些相似。这囚牛剑主想来也是个“温和可亲”之人。他心下暗思,对比了下顿觉很是适合。便抬步走出人群。
“弟子宫商,见过师尊。”
正所谓万千目光注视也不过如此,大殿众人侧目惊叹。竟是这般就成了首峰亲传。不由看向高台的目光多了分火热。
孔乔听到答复后笑的开心,和主位拱手拜别后就带着身后的云熙走下高台,宫商自然跟上,看着新上任的师姐对他笑的温柔似水。
得,看来都是同类。
三人走后,大殿内又一次恢复平静。只是内门心下都多了分期待。
主位之人倒也乐的如此,再次启声问道:“君决上次不在,今日可有看好之人。”
傅君决听后起身行礼,复开口:“回宗主,未曾多加了解,不便轻易决定。”
九峰离火君在论道台试时,因有宝剑出炉便未曾出席,他在众峰主中年龄最小,亦是从未收过徒弟。
池景修听后点头,很是满意师弟仪态。也觉收徒之事自当慎重。一旁的宁素衣把玩着手中的秘银球珠,只觉这二人无趣极了。还不若和师姐斗嘴来的快乐。手中的球珠玩着玩着就又不受控制的捏成了渣渣。
容与站在身后看着师尊熟练的将碎渣收起,不由笑僵了嘴角。
楚寒鸦听罢点了点头,扫过剩下几人便知都无意于此,便也不再多问。吩咐徒弟准备结束。
子书白自是看懂了师尊之意,只是眼神间不免暗意传递。
‘师尊真的不考虑再收个亲传?’
楚寒鸦接到后自然转头,不予理会。所要表达的意思明显。
‘有阿白足以。’
子书白心下叹息,只得转向一众新弟子准备开口。
“弟子黄若华,请问离火道君。”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眼神官司耽搁,还未等子书白开口。有一人上前一步,朝着傅君决方向拜礼。
傅君决凝神看去,倒是被其容貌引的一分失神。因着有一目蜃水,众人所见的黄若华掩于其华。还是那个模样,但因一目蜃水存在,意识干扰后总会不自觉注意其他。
傅君决修为自然高出黄若华许多,一眼便可看破。那少女碧玉年华,美目流盼,气质高华。己目无情却可引动他人万千情思,这般容貌倒也世所罕见。
傅君决失神不过转息,再次看去已是一派清明。他回想少女方才的名字,心下有了猜测。东洲黄氏族人,有这般容貌倒也不出奇。
“何问于我?”傅君决示意她说。
“君之徒,若华自请之。”黄若华拜礼后抬头直视傅君决。目之所及坚韧无畏,是远超这般年纪的成熟。
“若华双灵根,年十六,练气十二层。”
黄若华说完,便引得众人喧哗不止。仪式上的内门多是两年前入的琼林院,而外门为至今10年内终成炼气的弟子,多数不过练气初期。
新弟子修炼时间短浅,但谁又敢说自己十六岁就能成就练气大圆满呢!
这般年纪,只能称之当世英才!
傅君决若有所思,神识扫过,知黄若华所说不假。且根基稳健,并非勉强为之。他思忖后开口。
“九峰守万剑轮回,亦铸神兵利器。九峰之道,乾坤轮转造万器铸己身。你可明了?”
黄若华不改其志,坚定点头回答:“器之一道,为若华所求。是故自请之,惟愿君允。”
傅君决眼露赞赏,凌厉之态稍缓。他看着黄若华认真开口:“你可为我之徒,但需从记名做起,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黄若华听后并未有任何动摇,回答的自然。她一向目的明确,记名还是亲传对她并无区别。
众人见黄若华自荐,也有几分意动。却没想这十六岁的炼气大圆满,亦不过只能成为记名弟子,想及己身资质修为,不免退却了。
子书白见差不多,便也宣布仪式结束。尊位之人先动,傅君决更是走到黄若华面前邀她一同离开。像是有事吩咐。
黄若华自是拱手跟上,只是在经过江离时多留了片刻,让她早些回小院。江离点头称是。
尊位之人走后,众人才依次退出,这授剑式算是结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大殿之外,哪儿有九峰管事弟子在做登记。便是给众人直接选择去处的。
她来前听阿若说,内门弟子筑基前可在琼林院修习,所以并不用急在这时。
殿外宽敞,各峰管事弟子处都排着长队。这内门弟子虽不着急,但众多的外门却是急着寻求一个去处,各峰间倒也对比鲜明。
擅长炼器之道的九峰人数最多,而有宗门集市的首峰也不遑多让。最少的要算五峰和八峰,五峰来了一名弟子,神态懒散就差直接睡过去了。八峰更是只留席位,未到一人。
江离没急着离开,她站在人群外侧端看手中凡剑和剑扣,研究的颇为认真。逐风跟在她右侧,见她第一次挂的生疏,便接过剑扣帮江离挂好。
“这般就好了。”
“谢谢风儿。”江离笑言,随后便感知到,逐风情绪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最终化作一声心音。
【胡闹】
这是江离这两年反复试验出来的。只能听到这一个人的心音,也只有这般叫着最容易听到。所以每次情绪呈现喜悦时,她总是这样叫着,能听到心音,也能将喜悦传染给逐风。
月华正是在这时走了过来,她看着江离难得一见的笑脸,便伸手抓了一把。见江离面露不解却并不急着挣脱,很是心满意足的放开了。
逐风差点拔剑,认出是月华后方才止住。随即抬手准备帮江离挣开师姐的魔爪,但月华反应迅速,见好就收放的飞快。
月华放开后转向逐风开口道:“风儿,今日需随我回趟雪岭。”
逐风听罢,大约知道和师尊有关,便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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