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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更加的冷了,不知何时,石太师府的地面上,已起了发白的寒霜。
……
一日之计在于晨,石峰今天起的像往常一样早,早早的便坐在了方桌前,手捧着一本书。只见他身着长衫、方巾,是龙乾国正统的穷酸书生打扮。
这些都隐隐显示着他在石府的地位并不高,尽管在此之前他已考中了秀才。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随手点上一支香,把一块粗糙的玉坠置于身前,他开始朗朗的读起了书来。仔细一看,只见他身前的那块玉坠质地粗糙,做工极差,显然是块价格低廉,质量下乘的翡翠了。
这块玉,以学问开启灵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没有一个读书人会傻到温养这样一块玉来准备乡试。
玉坠听到那朗朗的读书声,极差的质地中的那一团模糊花纹动了一动,传出一声极小的石吟回应声,好似是被石峰的读书声给熏陶了一般。
极小的石吟回应声,让石峰心中隐隐失望,面色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依旧专心致志的读书。旋即翡翠石胎里的回应声,随着他的读书声朗朗传来,变得也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
开始的时候像是蚊鸣,后来像是鸟叫。
到了最后,翡翠石似乎是累了,回应的鸣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浅。
大概估算了一下玉石的回应功夫,将书本置在身前,石峰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若非他处境微妙,为了掩人耳目,他断然不会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这样一块质地下乘的翡翠石上。
仅仅是方才这一番工夫,换了其他上乘的玉,恐怕会像来自仙界中的仙女一般,闻声之后,翩翩起舞的唱诵起歌来。
唯有学识渊博的读书人,才可以将玉养出灵光。
之后,玉石在学问温养下生长,如人声般思考唱歌,如人般翩翩起舞。
“来年的乡试我已准备的相差不多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我借口我有放弃乡试的意思。如果只是测考文章,我是应付自如,拿的乡试鳌头没有半点问题。叔叔赐给我这一块无法开窍的玉石,不过是怕我翻身罢了。连下等佣人、丫鬟所佩戴的玉石,都比我这块翡翠玉坠要强上不少。”
乡试,不仅考校考生的学识策问,还要考校考生的温养玉石之术。五年了,石峰的这块玉石都不曾开出灵光,这意味着他乡试没有通过的可能。
他的叔叔,是这硕大石府的掌管者,当朝一品太师,石虎。
被封爵为“地虎侯”,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轻时便达到了传说中的造化之境,一拳移山填海,凭一口烈火魔云枪,武盘玉兽冰虎双晶兽,征杀四方。
周遭的国家军队,甚至只是听到地虎侯的名号,就吓得瑟瑟发抖。冰虎双晶兽是石虎武盘温养的玉兽,光虎掌有小山那么大,战阵杀敌,千军之中直取上将首级,无所不能。
学问温养的玉石,可以幻化出冲阵杀敌的玉兽来,这称为文盘温养。同样的,武者以气血温养玉石,则称为武盘温养。
玉石温养之后,会开窍,幻化,生长,最终变为或凶猛或恐怖的玉兽。
“不过……”石峰的指头生生的掐进了掌心中渗出鲜血,“现在石府上下都以为我石峰是乡试无望,翻身无望,所以才会大大的放松对我的警惕。乡试,乡试,只要我通过了乡试!考中了举人,搬出了石府,那么父亲的公道便一定能讨还的!”
石峰的父亲,“天龙候”石天,曾经的帝国太师,一品大员,朝中享有赞誉。
当时,“天龙候”石天跟随龙乾帝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将龙乾国的疆域整整拓宽了一倍之多。龙乾帝为了犒赏石天,特意将这石府赏赐给石天一家老小,之后,石天便举荐弟弟石虎一起当朝拜将。
然而,好景不长,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龙乾帝突然脾性大改,亲信小人,所有直言纳谏、忠心耿耿的大臣们,都被龙乾帝或者罢黜或者疏远了,就连重臣石天也不例外。而替代石天,坐上太师之位的却是其弟弟石虎。
当时便有得道高僧掐算出龙乾帝被人附体夺舍,可惜“妖言惑众”,得道高僧一夜之间被人五马分尸,惹得众大臣人心惶惶。
就这样,石府易主,某天大雪初降,石天气的生了一场大病,于风雪中黯然离去,只留下尚且年幼的石峰。正因为此,石峰在石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唯有考中举人才能翻身!
“估计叔叔石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苦苦寻找的九阶神石,天地往生石和上乘刀决《龙乾刀决》就在我手中,让我小心收藏吧?现在石府上下都以为我石峰修文,事实上,我却是文武双修!”
玉石的品阶分为十阶,品阶越高,对玉主的增幅效果,便是越强,一块九阶神石,已经到了众多势力疯抢的程度。
这样的,石峰手中就有一块。
不过,这是秘密,否则消息一透漏出来,就立刻招来杀生之祸。
这也是他的底牌,翻身的底牌!
噼里啪啦。
石峰的拳头握的生紧,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父亲,看着吧,儿子不会辱没天龙候的威名的!那些事情,儿子会逐一查清,还一个清白!”
房间里有个专门供他练武的暗室,在破旧的屏风之后。
五年来,石峰都在这里修炼武艺。
刚一走进暗室,石峰便将九阶神石“天地往生”石拿了出来,仔细一看,只见石珏晶莹剔透,灵光四溢。
一块四阶开启窍穴的玉石就可以令武者修为快上一倍,更不用说他贴身而藏的九阶神石。
他是武徒境,可以拉射一百斤的长弓!
当下,他从武器架上夺下了那一口双刀,武盘温养起来!
哗的一声,一刀挥起!
刀光瞬时飞出,斩向空气,使得空气发生了一阵狂暴的扭曲。
第一刀方落,石峰棱角分明的眉角轻轻一弯,双脚飞速的移动起来,第二刀下一刹那也斩杀了出去,哗的一声,又是挥出了一刀!
第三刀,第四刀!
第五刀,第六刀,第七刀!
第七刀,第八刀,第九刀,第十、十一刀!
他的脚步越转越快,刀斩的也越快,双刀划出的哗哗声也变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急!
整个暗室都闪烁着刀光刀影!
看似平静的暗室,却杀意翻滚,怒意涛涛。
忽然,他脚步一顿,如那口双刀一般锐利的眼眸,突然一凝。
哗哗!
最后两刀!
整个人如同一口宝刀,瞬间迸射了出去!
砰!
那口武器架,砰的一声瞬间崩裂,化作纷飞的木屑。
“呼!”
将刀一收,石峰瘦弱的身体一晃,呼吸有些沉重,道:“方才我武练的是比较注重双刀基础的‘龙乾十三刀’,若非这具身体没有营养,这‘龙乾十三刀’,我一定可以再武练一套,若是寻常武徒境的武者,练我这一套龙乾十三刀,至少也能武练两套!”
随意扫了一眼,被他气血所染而晶莹透亮的石珏,石峰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汗水,无力的坐在了一边。
叔叔命人每日送来的粥饭,根本不够吃,常常令他腹中饥饿,他考上秀才之后,情况才稍好一些,偶尔可以见到一两块肉,但营养依然不够。
“石峰,好像是有人来了。”
忽然,天地往生石口吐人言,这五年来,它已被石峰的武力盘养出了灵智,可以说话思考,不过声音很稚嫩,瓮声瓮气,像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孩子在说话。
唯有石珏知道,这几年,石峰过着的是怎样艰辛的日子。
石珏的五官十分敏感,石峰并不怀疑他的话,眉头稍皱,迅速的把石珏贴身藏好。
听着门外传来的笃笃笃的敲门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出去看看。”这时他已走出暗室,快速的合上了废旧的屏风。
石府行事,不得不小心翼翼,否则就是骸骨一具!
“谁啊?”
快速的检查了一下房间内有无不妥之处,石峰故意镇了镇心神,清亮的问道。
“少爷,是我,丫鬟薛灵。”
这话令石峰心中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丫头。”
打开门,一位俏丽的小姑娘站在石峰身前,清秀的小脸低着,紧张的目光盯向脚尖,怀中抱着一摞有些破旧的棉布衣服。
“少爷,我去了赵管家那里,领来了几件厚棉衣服,快穿上试试吧!”薛灵的语气很急,至始至终低着头,仿佛在隐藏着什么,“最近天很冷的,以少爷的体质,若没有棉质的衣服会很容易冻感冒的……”
“抬起头来!”石峰的声音很冷,有着一抹令人难以抗拒的口气。
薛灵犹豫了一下,抬起了头,目光中闪烁着委屈的泪花:“少爷,我、我,我……我只是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石峰的眉角皱成了一团,显然他的贴身丫鬟薛灵,又是被门口两位家丁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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