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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晕车的人来说,坐车几个小时到外地出差,跟上刑真的没什么区别,没有晕过车的人不知道那种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是整个胃部都翻了过来,在嗓子眼里堵着,只要一张嘴就会把里面的东西部喷出去一般难受。
张义仁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冒冷汗,但是他又不能让宋师傅把空调给关了,八月底的广东还是十分炎热的,要是车子不开空调在路上跑,不用半个钟头,人就成了蒸笼里的包子。
车厢里弥漫着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这种味道在别人闻起来,十分的清新自然,但是现在在张义仁的鼻子里,简直就是催吐剂一般。张义仁跟我说,直到现在,他还不敢闻柠檬味儿的空气清新剂,一闻到哪个味道,就让他觉得自己在坐车,整个胃都不舒服。
宋师傅看出了张义仁的不适,对他说道:“要是想吐,座位后面有塑料袋,可千万别吐车上了,我才刚洗的车子。”
“嗯。”张义仁没敢开口,紧闭着嘴巴点了点头。这次跟他一起出差到广州的是总公司的一名女会计,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人家没做自我介绍,他也没好意思问。女会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路上一直在拿着手机看,张义仁又晕车不敢说话,车子里的气氛兼职尴尬到了极点。
宋师傅是个爱闲谈的人,嘴停不住,他也不好意思故意跟女会计找话说,就跟比较熟的张义仁继续聊了起来:“晕车很好治,这是平时坐车少,等天天坐车,晕多了就习惯了,到时候肯定一点感觉都没。”
“真的?”张义仁有点好奇的问道。他还从来没听过这种治疗晕车的理论。
“我骗干什么,要出个半年差,回头想晕车都晕不了。”宋师傅笑着说道。
“我怎么可能出差那么多次?也就是偶尔出个差。”大概是闲谈分散了注意力,张义仁觉得没那么恶心了,开口跟宋师傅聊了起来。
“偶尔出差就只能吃晕车药了。”宋师傅笑了起来。
女会计在进入广州市之后没多久,在一个路口下去了,她走了之后,宋师傅显然也松了口气,遇到一个跟冰块一样的同事一起出差,让宋师傅这个话唠有点遭不住。
“这大姐可算下车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啊,那么牛气?!”张义仁冲着宋师傅问道。
“牛气什么?!她也是个小兵,不就是财务部的嘛,整天搞得跟别人都欠她钱一样,我最烦就是送她出差。”宋师傅一脸不爽的说道。
在很多不正规的公司里面,最牛气的部门就是财务部的人,他们管着发放工资,费用报销等等工作,久而久之就会把自己当成了管理者——其实换做谁都会这样,别人天天要从这里走账零钱,讨好着,时间久了,也会觉得自己很牛。做财务的人,要是脾气好一点的还行,要是遇到这样本来就性格恶劣的更年期妇女,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像张义仁他们遇到的这个女同事,就已经完超脱了普通人的范畴,她已经高傲到连宋师傅和张义仁看都懒得看一眼,一路上自顾玩自己手机的地步。
宋师傅憋了一肚子气,听到张义仁问他,自然是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把刚才下车走掉的女同事给说得简直禽兽不如:“这老娘们儿,只要去财务找她领钱报账,她就把那张脸拉得跟驴脸一样,妈的,老子来做事,工资又不是出,是高总出,高总还没给我这样的脸色看,那张脸拉那么长干什么?”
“就是。咱们都是打工的,谁也不比谁高一等。”张义仁附和道。
在两个人的声讨之中,车子来到了广州百货大楼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里。
张义仁想叫上宋师傅一起去专柜看看,宋师傅摆了摆手:“去吧,我天天跑来这边,饭都烦死了,我在车子里睡觉,去转,转个差不多就回来找我,咱们吃了饭再回去。”
“好。”张义仁也不勉强,宋师傅又不是搞推广的,去不去专柜那边都无所谓的。
张义仁从停车场出来,按照宋师傅告诉他的方向,摸进了广州百货大楼。张义仁今天穿的是姜丽之前给他买的那两套衣服中的一套,姜丽挑衣服的眼光很毒,再加上张义仁的气质也不错,搭上这套衣服,把他也给衬得有几分高富帅的味道——不翻钱包的话,光从外表看,此刻的张义仁还真的是个高富帅。
在百货大楼里面卖东西的售货员,只要有个一两年工作经验,看人几乎没得跑,看一眼身上的衣服,就能估计出衣服的大致价格,像张义仁这样一身行头下来上千块的,就算不是土豪,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她们又哪里知道,张义仁根本就是个真正的穷光蛋,他的衣服是姜丽非要买给他的。
妹子们走了眼,以为张义仁是个小有身家的年轻帅哥,对张义仁自然是招呼得分外热情,张义仁刚走进商场,一楼负责经营手表的一个促销妹子就走了上来:“先生,我们专柜的手表正在做优惠活动,现在购买是最划算的,您要不要看看?”
这个时候的张义仁还没有学会拒绝别人,他笑了一下,说自己有事儿要忙,却被促销妹子误以为是顾客惯用的脱身之计,于是开始用上浑身解数,劝说张义仁去专柜买表。
张义仁看到对方那么可怜巴巴的恳求自己,而且对方都说了,只需要他去专柜看看,不用买,给她完成每天的顾客任务量就可以了,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实际上,很多促销员都会用这种方式来劝说顾客,先把忽悠上门再说,等上了门,会有更厉害的高手对进行忽悠,买不买是另外一回事儿,不过上门一百个顾客,总有那么几个被忽悠得神魂颠倒,掏钱买表的土豪。
张义仁被娇滴滴的南方妹子忽悠得心软无比,答应了去专柜看一眼,妹子把他交给专柜的售货员,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之后,娇滴滴的跟张义仁道别之后,继续去走廊附近忽悠其他客人去了。
“先生,我觉得这款手表很适合您的气质,既时尚典雅,又很有风度气质,我给您戴上试试。”售货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少妇,一张嘴皮子比刚才那个促销小妹更加能说会道,张义仁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被她拿出一款手表,套在了胳膊上。
说真的,一个漂亮少妇拿着表往胳膊上套,那种手指和胳膊接触的感觉,几乎每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张义仁顺从的戴上了手表,还别说,这手表往胳膊上一戴,张义仁也觉得真的很好看。
“先生您看,这款手表真的很配您的气质,而且现在专柜在做优惠活动,现在买是十分划算的。”女售货员一脸甜美笑容的劝说道。
“多少钱?”张义仁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他没准备买这款手表,只是觉得手表看起来不错,先问个价格,以后有机会了再来买。
“原价九万八,现在在做活动,打八折,下来是七万八千。”女售货员心里暗喜的说道,因为按照她的经验,这些有钱人只要问了价格,基本上离生意成交已经不远了。
“七万八?!”张义仁顿时吓了一个哆嗦,他原本以为这里的手表顶天也就是一两千,几百块,没想到一块表就七万多,这要他几年的工资才能买下来。
天可怜见,这哥们之前接触到的表,都是什么电子表,运动手表,超过一百块的他都没买过,他哪里知道土豪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要知道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七万八的手表他们都是不会买的,因为价格太低了。但是对张义仁这样的穷光蛋来讲,七万八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张义仁赶紧把手表往下取,仿佛多戴片刻,会把胳膊烫坏一般,女售货员也从张义仁的反应中看出来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个穷光蛋,只不过穿的衣服好一点而已,把手表接了过来,还算比较有职业道德的跟张义仁礼貌的送别。
张义仁吓得一刻也不敢多停,直奔扶手电梯的方向而去,大多数的商场电梯都是经过刻意设计的,想坐电梯上楼,就必须在大部分的柜台绕一圈才行,这是商场为了增加潜在的购买机会所特意设计的,这对土豪来说是好事儿,但是对张义仁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一路上,有许多促销员被他高富帅的外表和穿着所迷惑,向他推销物品,他哪里还敢应声,只顾埋头匆匆赶路,终于,他坐上了扶手电梯,来到了二楼,他松了口气,快步朝专柜的方向走去。
二楼是卖女装的,促销员很少会来招呼单身男性,她们主要的推销对象是单身女性和情侣,张义仁逃过一劫,没有人向他推销,他也放松下来,随意的看起两边的塑料模特身上套着的衣服价格。
他原本还是挺放松的,等到看了模特身上衣服的价格标牌之后,顿时又给吓了一跳,一件外套八千多,一件衬衫六千多,一条短裙也能卖到五六千,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价格标牌弄错了,但是仔细看了之后,发现小数点什么的没有错误,而两边大部分专柜的产品价格都是这样,他就开始不淡定了。
这些接近万元的衣服,他也没看出比地摊货好到哪里去呀!为什么会那么贵呢?!这么高价格的产品,到底有没有人买?张义仁的脑子里满是疑问。
张义仁讲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些衣服到底有没有人买?”
张义仁喝了一口茶,看着我笑了起来,反问道:“平时不怎么去商场吧?买衣服都去哪里买?”
“我?媳妇在淘宝上帮忙买的,一两百块,只要穿着舒服就行了。”
“那就是了,屌丝是不懂得土豪的世界的,咱们看着好几千一件的衣服觉得贵的离谱,他们觉得根本就无所谓。现在觉得我挺有钱的,其实我跟那些有钱人比起来,也是个穷光蛋。我前一顿时间加了一个MSN的群,群里有个女的是香港那边的,做职太太,每天的爱好就是去逛街消费,她老公嫌她太败家,给她设定了一个消费额度,八万。”张义仁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了。
“一个月买八万块的东西?我靠,花的完吗?一天最少要花快三千啊!”作为一个穷屌丝作者,我深深地震惊了。
“不是,是一天八万。”
“我靠!”我只能用爆粗口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别靠,这根本不算啥,我们村一个小孩在深圳那边当商场的保安,每个月收入还能过几万呢,知道他收入为什么高吗?”
“为什么那么高?”我深深地羡慕妒忌恨了,想想自己写书一个月挣不到几千块,还不如去当保安实在。
“他就是帮那些购物完出来的土豪拎一下东西,跑跑腿,给擦擦挡风玻璃上的灰,人家随手打发一张百元大钞当小费,一天能接十个这样的客人,日入都过千了。我听他说,他经常可以看到消费几十万的小票单子,那些土豪为了哄小三开心,一次花上百万都很正常。”
“我靠!土豪的世界,我们果然不懂。”
此时的张义仁还是一个纯屌丝,他心里的疑问跟绝大部分的屌丝都是一样的,不过他又不好意思乱问,只好压下了心中的疑虑,继续朝专柜的方向走去。
优雅专柜在广百的位置其实并不太好,在一个转角的位置,这种位置看起来人来人往,但是实际上停下来进去购物的人并不多,因为在这种拐角的位置,大家都会有那样的心理暗示,觉得这里就是应该赶紧走过去的地方。
张义仁来到专柜前,打量着专柜上挂着的衣服,因为品牌调整还没有正式开始,优雅专柜的风格依然是之前的那种凌乱感,没有突出的个性体现,他眯着眼睛想象着专柜以后的设计风格,如何跟衣服搭配,这时,原本在柜台后面蹲着整理东西的女售货员站了起来,对他招呼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张义仁觉得好笑,转过头想要解释自己是公司的人,等他看到对方的面容,顿时愣住了: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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