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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仁的思维还停留在世界上的人分为好人和坏人的阶段,在他看来,自己是推广部的人,投向了张总那边,就是背叛了推广部,就是坏人,这是他心理上所无法接受的。有这种想法,说明张义仁还很单纯,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和现实。年轻人刚走上社会,会看不惯很多事情,比如职场上的尔虞我诈,比如有些人遇人遇事的圆滑做法,拍领导马屁之类的,这些在他们眼里,都是“坏人”的表现。
等到这些年轻人在社会上栽了跟头,碰得头破血流,身上的棱角慢慢被磨平,开始慢慢接受这些东西之后,就会明白一句话的深刻含义: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职场和官场上,这句话会被完美的诠释,也许之前还是争斗不止的两个死对头,当利益到来的时候,就会联手合作,而原本亲密无间的朋友,也会因为利益反目成仇。
至于做事圆滑,拍领导马屁,相比之下,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有些时候,为了利益,为了生存,很多人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举动,去争取更多的利益。遇到一个喜欢马屁的领导,不拍领导马屁怎么办?别人都拍不拍,时间久了,好事还轮得到?奖金什么的还轮得到?
张义仁不想投向张总那边,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推广部的人,怎么能投到生产部张总的旗下,反过来对付自己的顶头上司,推广部的老大柯梁源?他却没有想过,自己进入推广部之后,又得到了什么?
创意和方案被盗用,一到关键时刻就被踢出去当炮灰,两个同事除了排挤他欺负他之外,对他没有任何的善意,也就是在一起吹牛聊天看美女图片的时候,还像是和睦的同事关系。如果说他要背叛推广部,其他人也真的没有可以指责他的理由。
只是张义仁当时还没那个眼光,看透柯总监的举动,他还不知道自己曾经被踢出去过当炮灰,不过光是盗用创意和不给相应价值的薪酬,就已经足以看出一切了。
如果换了一个在职场上厮混过一段时日的职场老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同意朱飞的建议,投到张总那边去,因为仔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张总在优雅公司内部势力的强大,不管是从职位还是从与老板的人际关系,张总都要比柯总监强很多。张总可是当年跟着老板一起打天下的嫡系,怎么不比一个半路出家,靠忽悠吃饭的推广部总监强?而且张总手下有多少个部门,有多少员工受他管理?推广部的确挂了个总监的名号,可实际上手下只有三个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孰强孰弱。
但是张义仁还是没有答应,他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兄弟,不是我说,能跟着张总混,真的比跟着老柯强得多,看看老柯都对做了些什么?剽窃的创意,把的方案当成他的,还不给开个高一点的工资。这种事儿那里像一个领导做的?听我的,跟张总混吧,老柯那边真不行。”朱飞劝道。
“还是算了,我就算想跟张总混,也没办法混啊,生产上的那一套我又不懂,我只会做做推广方案,等等看吧,说不定蒙自源那边过几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面试了,要是找到新的工作,我就不干了。”
“行,反正在推广部是挺窝心的,要是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就去别的公司做,不要在这里耗时间。”朱飞看到说不动张义仁,也就不再劝说了,其实他的目的和利益已经达到了,他把柯总监盗用张义仁方案的这件事儿通过亢中平传递给了张总,这已经立了很大的功劳了。
两个人又聊了两句,各自冲凉之后,躺下午休。
下午上班,依然是跟几位广告公司的大师开讨论会,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讨论会,几位大师拿来的方案模板,都已经讨论完毕了,这些东西总结归纳之后,按照几位大师的说法,他们会把方案带回公司去,再进行团队的讨论和策划,形成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方案会在一个月之内发给高太,包括品牌标识这些元素的初步设计稿,也会一同发过来。
下午的讨论会也就是把之前所有讨论的东西都粗略的过一遍,方案过完之后,几位广告公司的大师就提出了明天要回去。
这句话其实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这边方案讨论完了,他们几个当然要回去。不过这个时候几位大师说告辞的话,可并不是说说而已,这里面是有潜台词的,那就是:我们马上要走了,作为主人的高太,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顿大餐?
高太又不是张义仁这样的懵懂少年,一听就明白了,当然,按照规矩,她也的确该请客了。于是,高太打电话给她经常去的那家五星级酒店,定了一桌饭,规格跟第一次一样,有龙虾,有鲍鱼。
放下电话,高太看了一眼推广部的三个小兵,看到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期待,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阿亮们三个这几天也一直跟着开会讨论,也都辛苦了,小柯,安排他们三个也一起去吃饭吧。”
张义仁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高太请龙虾鲍鱼,竟然有自己的份儿?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说真的,张义仁还没有吃过龙虾和鲍鱼,只知道别人说这东西味道很好,但是却从来没吃过。现在有机会吃这种生猛海鲜,自然是十分的兴奋。
收拾会议室的活儿,依然是三个小兵的,这一次闫明亮跟舒学方没有借口烟遁,这俩家伙也想赶紧把活儿干完,早点跟着过去混大餐吃。
三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了起来。
闫明亮说道:“我靠,我在优雅工作了两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跟着老板混上龙虾鲍鱼。以前请吃饭都是普通菜,高太从来没舍得请过好吃的。”
“高太经常请大家吃饭吗?”张义仁奇怪道。在他的认知里面,老板跟员工应该是雇佣关系,经常请吃饭这种事情不应该经常发生才对。
“想得美,哪里会经常请?也就是年会的时候请一顿意思意思,很少上海鲜,都是普通的饭菜。”闫明亮回答道。
“们俩谁吃过龙虾和鲍鱼?什么味道?知道不?”舒学方问道。
“我叼,那是有钱人吃的玩意,谁没事儿吃得起?要是问小龙虾什么味儿,我还能跟说个一二三,要是问大龙虾什么味儿,还真是问错人了,应该问老柯,他经常跟着高总和高太吃饭,龙虾鲍鱼肯定吃了不少。”闫明亮比柯总监还早来公司两三个月,资格也比较老,没事儿的时候,会经常跟柯总监在一起聊聊天,大概是听柯总监吹牛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叼,当总监就是爽,没事儿还能吃大餐,哪里跟咱们一样,想混一顿饭,还要靠老板开恩可怜。以后等我有钱了,天天拿龙虾鱼翅当饭吃,家里马桶都用金子的。”舒学方开始了幻想起自己的土豪梦。
“我靠,马桶用金子的,还真能想,浪费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就算想要金马桶,谁给做去?”张义仁在一旁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他觉得舒学方的土豪梦有点过头了,拿龙虾跟鱼翅当饭吃还像话,但是拿金子弄马桶,这有点太不切实际了。
“还别说,高总家里的马桶真的是黄金做的,老柯说他还用过。以为有钱人想要什么没有啊?只要有钱,就算想要个金屌,也有人给做。”闫明亮说道。
“高总家的马桶真的是金的?真的假的?”张义仁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我骗干嘛。高总家里那么多钱,买个金马桶怎么了?”
“我靠!”张义仁恨恨的说了一句。他这才知道,原来有钱人的世界是那么的奢侈,这些有钱人已经奢侈到了有钱没处花,到处随意浪费的地步,一个黄金做的马桶,就算镶满钻石,它也是个马桶,是用来上厕所用的,搞那么贵的东西,除了炫富之外,还有什么用途?
他的心里在妒忌的同时,还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渴望,他也想成为有钱人,成为一个千万富豪,成为别人艳羡的对象。
也许因为当年金马桶的刺激,才会让张义仁有了现在的成就,这个桥段让我想起了演艺圈里的故事,当年周润发擦劳斯莱斯挨领班打,刘德华见到周润发,被他拿金表装逼刺激一样,大家都是被有钱人刺激了之后,才会拼命去赚钱的。
听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打断了张义仁的讲述,向他问道:“现在也是有钱人,家里的马桶是不是黄金的?有没有学周润发那样,擦劳斯劳斯挨了一巴掌,回头自己买了六辆。现在家里有几个金马桶?”
张义仁撇了一下嘴,说道:“可拉倒吧,我算什么有钱人?我也就是在穷人的眼里算有钱人,在那些真正有钱人的眼里,我连人家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拿我所有的身家都不一定能把人家的一套房子给买下来,还学人家用黄金马桶,知道一个黄金马桶多少钱吗?我的那点钱,玩得起吗?”
“多少钱?”我很好奇。
“看要真的,还是镀金的,镀金的便宜一点,但是这些有钱人既然是炫富,都是来真的,想知道价格,自己回去搜搜就知道了。”
等我从他那里回来,网上搜了一下金马桶的造假,顿时被深深的刺激了,作为一个扑街作者,这辈子我可能连一个金马桶都买不到。
几个年轻人一边对高总的有钱表示无比的艳羡,一边麻利的把会议室打扫干净,准备跟着一起吃饭去。
张义仁临出发之前,没忘给姜丽打了个电话,他今天晚上要跟着老板吃大餐,当然不能回去吃饭了。
“丽丽,老板今天晚上请吃饭,我可能回去要晚一点,等我快到家的时候给打电话。”
“好,回来要是没车了就打出租,别省那十块八块的去等公交车,早点回来,知道吗?”
“知道。”
坐在别克商务车里,张义仁显得有些激动,他以前总听别人讲龙虾鲍鱼,现在终于有机会尝试,他当然会觉得激动,相信每个屌丝在听说有人要请自己吃这种大餐的时候,都会是这种反应。
张义仁在去之前十分的兴奋,但是等到吃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想错了,小兵跟着领导混大餐吃,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只是来做陪衬的,那些好菜本来分量就少,也轮不到吃几口,反而是要不停的帮着端茶倒水,下筷子的机会都没几次。要是年会那种性质比较轻松的聚餐,还是可以吃饱的,但是像这样需要陪客的饭局,小兵跟着过去,依然是炮灰,酒桌上的炮灰。
三位大师,四个公司高层,再加上三个小兵,总共十个人,酒店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十人包间。高太陪三位大师坐在上首,李小姐张总和柯总监两边坐着作陪,张义仁和闫明亮他们三个小兵就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听高太他们聊天,三个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没说话的机会就没说话的机会呗!反正自己是来混饭吃的,等会儿只管低着头吃饭就好了。张义仁这样想到。
但是等到饭菜上桌,张义仁就傻眼了,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也是很懂规矩的,好菜上桌当然是摆在上首的位置,像张义仁这样的小兵面前,根本就摆不上什么菜。饭菜摆的离远,要是普通的宴席,说胳膊伸长一点,还能去夹几筷子,但是那边坐的都是公司的领导,敢吃相这么难看吗?
要是真的那么脸皮厚,或者说没心没肺,那谁也没辙,但是张义仁当时真的没敢伸长了筷子去夹菜,也就是拼命地夹摆在自己跟前的开胃小菜填嘴,不过,五星级酒店的花生米吃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都是越吃越饿,而且分量也小,一会儿工夫,花生米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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