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东偏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夏萤在吭哧吭哧的忙活。她依照方法把坛子里的白酒都倒入大缸,酒水全倒完后,又撒入大半的桂花花瓣,加点料搅拌近百下下后用油布密封。
躲在一旁偷看的傅瑾不禁疑惑道:她是要酿制桂花酒吗?
第二天,傅瑾发现夏萤把浸泡桂花的酒水开封,又加入其他的料,然后分倒入黑陶罐中用炉火慢慢烧开,每一罐子酒大致熬到只剩一碗。
傅瑾躲在角落里闻着那股子桂花酒香味,沉思道:不对,她应该是在煮桂花酒酿丸子。
紧接着,他见夏萤似乎又往熬剩的酒水里加入了油和白糖等物,然后又密封。
傅瑾:她这……难道是要做桂花酱?
第三天,傅瑾派人把两箱干净的空瓶送到院中,一边两个仆妇又抬过来几桶清水,倒入大缸之中。几人离开后,夏萤昨天按照系统方法,从一缸酒中提纯出一瓷罐桂花香精油,接着再按照比例兑进去凉开水里就行。
前面忙活了这么久,夏萤抱起那一罐酒坛装的香精水,用爱的魔法摇一摇,然后倒一大缸备好的凉开水里。再搅个一百下左右,系统黑科技降临,一大缸桂花香水制成,香飘四溢,和她之前闻的试用香是一个味儿。
夏萤哼着小曲,把大缸香水舀进细颈桂月花纹白瓷瓶,用瓶塞密封好之后,终于大功告成。她叫来院外的仆妇把其他的香水收好,自己揣了几瓶香水跑出去找路雪乔。
当天晚上,路雪乔把夏萤拿给她试用的的几瓶桂花香水摆在桌前。傅瑾坐在一边,拿了一瓶香水闻了闻,又惊又疑,继而又表情复杂。
他偷偷观摩了制作香水的全部流程,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看着小丫头简单粗暴又古怪的方法,他脑子里早已问了不下千次,那真的是在制香水?根据他涉足脂粉业多年的经验,用那种法子怎么可能制出成色这么好的香。
傅瑾面色沉下,严肃道:“阿雪,那丫头果然是有妖法。”
“香味倒还不错,可惜啊,我更喜欢玫瑰之类的味道,你说那丫头以后还会不会制出更多花样的香水?”路雪乔拿着香水瓶子在手掌间抚摸了两下,嘴角半笑道。
傅瑾心道,那小丫头身上这么明显的问题,你根本不在乎是吧!
“你这人啊,见到些新奇的脂粉就会跑偏,这会儿觉得香水比香膏更合你的心意,你就装作被哄住了对吧?”傅瑾扶额说道。
路雪乔终于瞟见一旁面色不佳的傅瑾,沉声道:“你老啰嗦些什么?你研究胭脂制法这么久,连个新货都没做出来,别人就算有妖法,也比你有用。”
傅瑾手里的香水瓶差点落地摔碎。他就知道,他们这么长时间的交情,终究连一盒好水粉都抵不过。
次日即是中秋佳节,夏萤早上帮阿翠梳妆打扮完毕,又把其余一众小事安排好。下午就她就又赶去梨雪院,取出几十瓶香水摆在后院的石桌上。
梨雪院的姑娘都被吸引过来,好奇的看着这些瓶子。夏萤早就认识竹袅等一众姑娘,况且此事老板路美人早已默许,夏萤也不怵。她先解释了香水的使用方法,然后天花乱坠的吹了一通。外面品质好的香膏均价在二两银子左右,因为今日是中秋节,她和众位姐姐又都熟悉,所以优惠价一两银子一瓶。
那些姑娘闻过后都觉得桂花香水味道又香又轻,不俗不腻,于是争相购买,有些姑娘还想囤货。幸好夏萤还留下一下半,她带了几瓶回香风楼,剩下的托路美人和傅大花包卖给一些世家夫人小姐,拓展一下客源。
竹袅在一旁说道:“萤儿妹子,我还只晓得以前听凌波说你会上妆,却没想到还会制这新奇的香水,下次过来也给姐姐上妆。”
夏萤点头说那是自然。
古人的社交可不是的简简单单两三句就完事的,别人夸夏萤能干,夏萤要夸回去,别人再夸,夏萤就再回夸,如此循环往复个四五遍,才搞定完一位姐姐。
推销完了桂花香水,按照先前的约定,刨除原料和瓶子的钱,剩下的要跟路美人对半分。路美人收过夏萤上交的钱,似笑非笑了一阵,让她去歇着,吃些月饼点心垫垫肚子。
夏萤于是就坐在一边喝着茶吃着月饼,这也算在古代第一次推销商品,忙活了一下午,口干舌燥,脸都笑僵了。不过欣慰的是,她还是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大钱,足足有二十两。
夏萤啃着苹果想着,她挣得果然都是辛苦钱,像路美人这种说要就要,说给钱就给钱的潇洒又不做作的美女真是太少了。夏萤揉了揉脸,拿出银子默默念叨着,钱啊钱,为了你,我再苦再累都愿意。从今天开始,每天咬筷子练习职业笑容去。
夏萤制作的桂花香水一时成了宛州的小新闻,不光是梨雪院的姑娘出门夸赞,几位常到梨雪院的贵客女眷都得了香水,香风楼的几位红人也得了几瓶香水,人口相传这香水是梨雪院传出来的新货,市面上都买不到的。最后连香风楼的老鸨都知道了这事,她打听出这香水是夏萤在梨雪院帮忙做的,午后便把夏萤叫了过去。
老鸨也听说了夏萤会上妆的事,不过她对化妆技术倒不甚感兴趣,一个小姑娘会打扮会制点香也不是什么奇事。但当她见到穿戴干净的夏萤后,突然不住地打量着她的脸。
老鸨终于回想起这丫头的娘亲当年也红极一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丫头以前又瘦又小又病,才被丢到粗使丫头那屋里去了。现在看看这模样,好好□□一番,以后又是棵招财树。
老鸨冲着夏萤说道:“嗯,这几个月倒吃的好,脸皮也越来越像你娘了。”
夏萤不自觉的揪了揪手上的肉,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养的猪变肥了,该宰了。
站在旁边的莺儿听了这话,看了老鸨一眼,眼神一闪,随即垂下头。
老鸨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夏萤竖着汗毛回到房间,想起记忆中原身的娘的脸庞,又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心头一紧。
她倒也想低调,可这脸还是越长越标志。太苦恼了,她还不想当用脸吃饭的人,这老鸨万一想逼良为娼咋办呢。
晚上睡觉之前,夏萤又觉得右眼皮子跳了几下,她悟到自己不能再耽于安乐,要提前给自己赎身,摆脱奴籍。
次日上午,老鸨起床梳洗后,夏萤就过去求见,说是自己要给自己赎身。
老鸨盯了她两眼,却说已经晚了一步,她的卖身契昨日被梨雪院的路老板买去了。
夏萤听后不禁怔住。路美人要买她怎么不早说呢,只不过她已经都攒够了赎身钱,不想再留着奴籍。可是现在自己卖身契在路美人那儿,按理要从她那儿把自己赎出来,路美人到底是嘛意思呢。
夏萤脑子混乱了片刻,然后就被老鸨轰出去,让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阿翠和片儿听说这事也都有些舍不得,阿翠心实,还忍不住哭起来。夏萤安慰了她一番,笑着劝她不必伤心,索性这两家离得不远,以后她有空还会来看看。之后她走了,若再有什么难处,可先找莺儿帮忙,实在不行派人去梨雪院叫她也行。
不久后,梨雪院那边来了辆马车,车上下来两个仆妇,说是接夏萤过去。
老鸨在窗边看见了,口里说道:“看这架势,真不像是买个丫头回去,倒像是接回去个小姐。”
她那日下午刚动了心思,谁知道晚上梨雪院的老板就差人来要转买这丫头。也不知那位路老板是什么狐媚转世,年纪轻轻就有钱有势,听说还有高官做后台,惹她不得。老鸨没奈何,就把那卖身契转卖了。
梨雪院距香风楼不远,步行不到半个时辰,坐马车也就一炷香多的时间。夏萤提着包袱下了马车,这几日跑来梨雪院的次数多了,说是被转卖,可自己感觉一点都不陌生,连一丢丢背井离乡都感觉都没有,好像来了亲戚家寄住。
路雪乔此时依旧打扮光鲜,正在后院亭子里坐着看账本。她见到夏萤的人影,招手示意夏萤过来。
夏萤过去坐下,一上来就试探性的问道:“路姐姐,你买我的卖身契花了多少钱?”
“唔,老鸨最后抬价,花了五百两。”路美人看着账本,轻描淡写的说道。
啥!夏萤瞪直了眼睛,五百两,她都没想过自己一个丫环的卖身契能值这么多钱。五百两都能在宛州买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能买十个她这么大的姑娘,这老鸨明显的狮子大开口讹人啊。
“呃…那个…路姐姐破费了。”夏萤摸着自己的钱袋,不好意思说先欠钱赎身的话。秋风拂过,她默念五百两银子,只觉心头微凉,看来她这个丫鬟命还要持续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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