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寻梦人》第22章 跑到别人家门口丢脸

    遭到女儿这么一顿棉里藏针责备，红眼睛哑口无言，只好闭嘴，闷闷不乐摸回卧室睡觉去。
    人是躺在床上了，红眼睛睡不着呀，今晚上的床像是芒花叶铺的，扎得他身出血，脑子则充斥着芒花，芒花就在他眼前变成白花花银子，装进郁锋涛口袋，他急啊——
    失眠了一夜，苦苦煎熬到鸡叫第三遍，破晓时分，红眼睛在床上躺不住了，从床上一滑溜爬起来。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穿好衣服，顾不上洗脸，红眼睛大清早赶去投胎一般，风风火火往彭淑娟屋子赶去。
    赶到彭淑娟屋子门前一瞧，人家的大门还紧闭着呢，红眼睛“唉——”一声长叹，无奈摇摇头。
    上前推了一把，门拴着，气得红眼睛嘀咕大骂，儿子懒，娘也懒，有人干活，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做早饭。
    往回走了几步，红眼睛又不走了，猛地转身张望着大门，心里头嘀咕一句：“难道今天不割芒花？”
    红眼睛嘀咕声尚未落地，突然从屋里喷出一团鸡肉的浓浓醇香，接着飘出鸡蛋炒葱清香……
    不得了了，红眼睛微闭着眼睛，仰头不停猛吸着这缕缕醇香，喉咙咕噜咕噜作响，害得他大清早饥肠辘辘，肚子咕咚咕咚咕咚乱叫，好像几天没吃过饭。
    要不是双腿发软，红眼睛要撕破脸皮，一脚踹开那扇大门，闯到里边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桌上鸡肉，放开肚皮大吃大喝一顿。
    ——苍天保佑。
    眼看红眼睛饿得神志不清、双腿发软欲将站不稳关头，彭淑娟房子大门“吱呀”一声，很是难得打开了。
    开门的是郁锋涛。
    与一年前那个脸庞憔悴、眼睛空洞、无志无神的辍学高中生相比，出现在大门口的郁锋涛，虽然脸庞比以前黝黑了，但是他精神饱满、青春活力、目若耀星，简直判若两人。
    深深呼吸一口清晨新鲜空气，放眼张望，郁锋涛不经意中意外看见已经双腿抽筋的红眼睛，吃了一惊。
    “锋涛，大家来吃早饭了吗？”这时，屋里传来母亲在厨房问他，这使郁锋涛忽地想起红眼睛昨天到他家里的事，似乎一下明白什么，藐视一眼红眼睛，他懒得去理睬这种人。
    不一会儿，李秋香、吉景生来了。
    抹了一把口水，嘴角口水又淌出来，一只老猴一样蹒跚上前走到郁锋涛跟前，红眼睛点头哈腰溜须拍马巴结：“锋涛，你家割芒花忙不过来，我今天带我家福旺、福达兄弟两个来帮你。”
    “你们父子三个要来帮我割芒花？”郁锋涛受宠若惊，一脸错愕，愣愣端详着红眼睛。
    瞧瞧郁锋涛这个败家子，一句巴结、溜须拍马的话也当真，这样的受宠若惊，红眼睛更是欢喜的晕了头，仿佛看到郁锋涛将一大碗鸡肉端到他嘴边，淌着口水连连连说道：“是，是，是。”“乡里乡亲的，你家干活，人手不够，我们父子哪能不帮上一把呢——”
    “哈哈哈……”实在忍不住心头好笑，郁锋涛一仰脖子，喷饭大笑，笑得红眼睛脖子后头一片冰凉。
    笑声戛然停下，郁锋涛千年冰川的深邃眼睛，射出一束鄙夷，直逼红眼睛，叫红眼睛不寒而栗，他最瞧不起红眼睛这种人。
    当下，郁锋涛很是狂妄高傲，盛气凌人，忘了红眼睛是一个长辈，毫不客气一拳击破他的美梦，当面冷嘲热讽起来：
    “红眼睛呀红眼睛，你可是我们邬台乡出了名的红眼睛，方圆几十里哪个人不晓得。”
    “真要是如你刚才所说，乡里乡亲，你们父子三个真心真意帮我干活，我家人感谢不尽。可是你呢，红眼睛，你心怀鬼胎呀，不就是想刺探出我割芒花究竟是做什么用吗？”
    “你一个乡野老头子，在我——锋涛面前来这一套鬼把戏，你红眼睛竹笋做扁担，嫩着呢，赶紧回家抱你老婆大腿去吧。”
    阴谋被郁锋涛毫不留情面揭露，红眼睛震骇的双脚不由得一阵哆嗦，他没想到郁锋涛这个后生会这般厉害，一对火眼金睛，能够把他肚子里的小蛇看得清清楚楚。
    笑哈哈的，挥手指着陆续前来几个人，郁锋涛意气风发，傲气凌人，说道：“红眼睛，你看清了哦，有他们这么多人帮我割芒花，还用的着你假心假意吗，收起你这一套上不了台面的鬼把戏吧。明白跟你说了，红眼睛，我割这么多芒花，是神仙托梦叫我割的，只有傻瓜、猪头才会割芒花搭草寮。”
    大家到了门前，郁锋涛就领着大家回屋里。
    见郁锋涛要进屋，红眼睛心慌了，叫嚷起来：“锋涛，我们父子三个帮你去割芒花，不要你工钱，只要在你家吃饭就行了。”
    后脚刚收进门槛，郁锋涛又霍地转身，朝红眼睛嘲弄的举起右手诡秘点了点自己的头：“红眼睛，我劝你呀，眼睛红没用，要靠头脑好用。”“芒花对我来说是个宝，我有贵人相助。芒花对你——红眼睛来说，哈哈哈，没一丁点用处，只能拿去当柴烧。想吃我家的饭，你去投胎重新做个好人吧，红眼睛。”
    已经进到屋里，吉景生又冲到门口，气呼呼挖苦红眼睛：“红眼睛，你眼睛红没用，要和锋涛一样头脑好用，不要和狗随屎吃一样，老跟在人家屁股瞎整。”
    郁锋涛挖苦他，凭的是真本事，吉景生这个帮人割芒花、挣点血汗钱的莽汉也挖苦他，轮也轮不到他，红眼睛气炸肺，破口大骂：“吉景生，你这个婊崽，你厉害，你本事大，你怎么也给别人割芒花，挣点血汗钱……”
    大清早敢在他家门口骂人，红眼睛这下可把郁锋涛涛惹怒，一步蹦出大门，怒目直逼他红眼睛：“挣血汗钱，怎么了，光明正大。至少，景生有自知之明，心胸坦荡，不像你红眼睛心里藏着是老蛇崽，还大清早跑到我家来骗我。你去死吧，红眼睛，雇谁，我也不会雇你父子。对。芒花是可以赚大钱，可你红眼睛没这本事。”
    “你……”天生铜牙铁齿，红眼睛哪是郁锋涛的对手，被郁锋涛几句话骂的，话堵在喉咙，只得干瞪眼。
    不容红眼睛反应，郁锋涛已经哐啷一声，关上了大门。
    气的，没办法压下冒上来的一团火，蹦上几步，“嘭——”红眼睛狠狠踹了大门一脚。
    刚要转身，屋里头意外传出大家吃鸡肉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咯吱”清脆响声，撩拨着红眼睛肚子饿得胃痛、头昏……
    朝着大门扬着拳头，红眼睛咬牙愤恨大骂：“他妈的，小气鬼，一家人是小气鬼，大清早到你们家门口啊，连叫人家进去喝口鸡汤都舍不得。”“吃，吃，吃，撑破你们肚子。”
    嘴里谩骂着，心口堵着一团气，愤愤地扬长而去，可是没走几步，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红眼睛不知怎么的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