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的目光落在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身上,这孩子穿着一件太监的衣服,背上明显有被抽打的痕迹,身材单薄,正快速的搅动手中的刷子。
刘协走到这个孩子身边,对他说道:“你,把头抬起来。”
那孩子迟疑了一下,低着头,不敢动弹。
“殿下让你把头抬起来。”旁边一个太监顺手就是一鞭子打在这孩子的背上,然后喝道。
那孩子急忙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对着刘协磕头,那头磕在洗便桶的水中,溅起一团团污水。
“你别害怕,把头抬起来,让本侯看看。”刘协柔声说。
那孩子这才稳定了下来,慢慢的抬起头,一张清秀的脸,带着些许惨白,这是营养不良的症状。年龄在五六岁,模样清秀,倒还比较适合刘协的要求。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刘协柔声问道,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恐慌。
“奴才名叫潘颖,是河东人,只因家人被白波贼杀害,母亲带着奴才逃到洛阳,途中母亲饿死,奴才被人捡到,卖到宫里。”潘颖说道。
“哦,倒还干净,你愿意做本侯的贴身随从吗?”刘协问。
干净,这里一方面是说身家干净,另一面也是说口吃干净,说这么多话,一点结巴都没有,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刘协对此人比较满意。
“愿意,愿意。”潘颖不断在脏水中磕头,仿佛越是磕头,刘协就越是信任。
“那好,去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本侯在这里等你。”刘协说。
“殿下,你这就把人带走,奴才不好交代。”管事太监说道。
“怎么,本侯要带走一个小宦官,你还敢拦着不成?”刘协拿出皇子的威势,那管事太监也不敢多说,但是又不想刘协把潘颖带走。
“殿下,要不您先去皇后宫中告诉皇后,然后由皇后下旨,再来带走潘颖。”管事太监说道。
“哦,你是要让本侯跑路啊?皇后下旨,太后下旨好不好使啊?是不是还得皇帝下道诏书啊?”刘协喝道。
“怎么回事?”董太后听见里面吵闹,打发颂芝来看。
“这位姑姑,殿下要带走这里的奴才,可是奴才没有接到上面的知会,奴才也难办啊。”管事太监说道。
“大胆,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当今皇上的二皇子,住在永安宫的董侯,你长了几个脑袋,敢刁难殿下。你不是要知会吗?就在后面跟着吧,自然有人知会你。”
颂芝经常活动在宫女太监中,太监们都认识,自然威信较大,那管事太监自然不敢跟永安宫对着干,别说一个太监,就是皇后也不敢跟董太后对着干,除非当今皇帝死了。
潘颖用冷水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刘协带着潘颖,离开了净香局,那个管事太监还真的就跟在后面。
太后突然检查皇宫里面的各部门的工作,还处罚了皇后身边的红人,这可把何皇后吓坏了。
何皇后得到消息,急急忙忙的带着太监宫女赶来,各宫的贵人夫人也跟着赶来,少府卿,少府各丞,少府各令,各主事太监也跟着赶来,净香室外面,不一会儿就站了一大群人。
当刘协带着一个小太监出现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刘协可是四十岁的社会经验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给皇后、各宫贵人、美人、宫人见礼。
董太后还专门把皇甫贵人和朱贵人叫过来,让刘协与他们亲近亲近。当着太后的面,二人自然高兴的把刘协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样,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无懈可击。
“协儿,这就是你选的随从?”董太后问。
“是啊,大母,可是净香室的内侍不放人。”刘协说。
“皇后啊,协儿长大了,需要一个玩伴,哀家看这个奴才还不错,皇后认为怎么样?”董太后说道。
“母后,都是臣妾的罪过,协儿已经这么大了,臣妾都没有及时的给协儿添宫女太监,臣妾这就着少府选十个太监,十个宫女,送到永安宫。母后也是,就一个奴才,哪里敢劳烦母后亲自到这里选啊,您只要派姑姑传一个话过来就行。”何皇后还是很会说话的。
“皇后啊,哀家也是想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至于其他的奴才就免了,协儿倒是看上了这个,哀家看年龄也差不多,挺合适的。”董太后说。
“好,就让他收拾收拾,去永安宫伺候协儿吧。”何皇后指着潘颖说道:“你,还不去收拾你的东西,这就搬到永安宫去,好好伺候二皇子。”
“是。”潘颖施礼后,转身离去。
“春兰,你去帮他,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就不要了。”刘协对春兰使了一个颜色,大声说道。
笑话,自己花了这么多功夫挑选的人,要是被人换走,又或者被恐吓威胁,然后对自己不利,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完事都要小心,刘协让春兰跟着,就是不要在临时出什么幺蛾子。
“是。”春兰也跟着去了。
大家闲谈了一会儿,潘颖收拾好了出来,刘协见一大群人,也不可能再选人了,也就跟着离去。
朱贵人倒是很喜欢刘协,一直拉着刘协的手,直到分路,朱贵人都舍不得放开。
“朱贵人,协儿有一手按摩的本事,你也是协儿的长辈,过几天哀家带协儿过来,给朱贵人按摩按摩。”董太后说。
“谢太后。”朱贵人喜道。
得到太后的垂青,至少皇后何莲在欺负朱贵人的时候有所顾忌。大汉朝讲究孝道,皇后何莲不管怎么霸道,但是只要当今皇帝还在,皇后就不敢对董太后怎么样。就算当今皇帝不在了,何莲想要动董太后,都要有足够的理由。
回到永安宫,刘协让春兰给潘颖半年的月例钱,让潘颖去置办一些自己要用的东西,又让春兰和奶娘给潘颖赶制了一些衣服,到了永安宫,自然要象永安宫里的人。
颂芝姑姑找来宫里懂礼仪的老太监,教授宫里的礼仪。
刘协找来王苞,让王苞按照潘颖给的线索,去调查,看潘颖是不是底子清白。
奶妈的儿子汤八送到小王庄读书习字,奶妈一共生了八个儿子,前面七个都死了,只剩下这个汤八。
这汤八自小聪明,但是身体不怎么好。有道士路过说是缺乏阳气,于是汤李氏就成为了刘协的奶妈,这不,汤八也就健康成长起来了。
刘协与奶妈商量,先送汤八去小王庄学习识字算学,然后在回来学习一些炒菜的本事,最后替刘协去富贵酒楼从事情报工作。
这是刘协打算建的又一条情报线,所谓兼听则明,刘协怕自己只有一条情报来源的话,所得到的情报不够真实,特别是那些被敌人加工过的情报,这样会误导刘协的判断,从而受到极大的损失。
可是现在刘协的情报网的布局,几乎就是这样,暗字一组主要负责的是宫中,暗字二组负责的是外围,暗字三组负责的洛阳城中,三个组没有交叉,但是情报却不能互相印证,有时候出现遗漏。
比如刘华想要把伏寿嫁给刘辨的情报就出现遗漏,因此刘协还得再建设情报系统,这条情报线就落在汤八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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