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丝弦》第68章 大戏

    自从年会上有了这么一出,社里的师兄弟再看见彦子瑜,一个个总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姑娘直犯嘀咕,干脆还是跑吧!
    年会结束紧跟着就是戊戌年的封箱,彦子瑜还是作为琴师要跟着整场的封箱演出。
    “闺女,今天还是辛苦你了!”封箱这天彦子瑜刚进了北展的后台就听见郭老师朝自己喊,“郭老师,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那成,我也不嘱咐你什么了。咱们都磨了两年了,要是待会儿台上他们有个没准头的,你就费点儿心,给他们兜着点儿。”
    彦子瑜一听就乐了,“郭老师,您别担心,响排的时候大家都唱得挺好的。”
    郭老师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只要这大幕不落下来,我这心里就放不下来。”
    “我明白,您放心,我肯定尽全力托着大伙儿。”彦子瑜一边点头一边应承。
    晚上七点,彦子瑜早早坐到了乐队席,手里的琴早就调整好,就等着七点半开场了。虽然离开演还有半个小时,台底下就已经座无虚席了。
    开场的门柳主要靠唢呐老师,彦子瑜本来也没什么主要任务,京二胡给唢呐老师做个陪衬也就是了。可谁想到一开场,这个唢呐的声音就飘了,越往后声音越跟不上。乐队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唢呐。
    “子瑜,你别看了,用二胡顶上吧。估计唢呐出问题了,怎么吹都够呛。你顶一会儿,让他看看家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旁边的司鼓见唢呐没调整过来赶紧提醒彦子瑜。
    “哎,好。”彦子瑜赶紧应下,赶紧加大手里的力度,这出来的音乐才好了点儿。
    “郭老师,于老师,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这唢呐出问题了,这开场没给您二位开好,实在对不起!”唢呐老师一回了后台,赶紧朝郭老师和于老师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多大点儿事儿啊。这不后面儿都好好的吗?”于老师连连摆手,“今天多亏了子瑜顶了一下,不然我刚才在台上连调整的时间都没有。”
    “闺女,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郭老师笑眯眯地看向彦子瑜。
    彦子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姜还是老的辣,我确实没您想得周全。”
    “哈哈,闺女,这就是经验,以后你自己也得注意,这次不是在你的身上,但保不齐下次就是你。多长个心,你就不吃亏。”
    “您提醒的是,我都记下了。”彦子瑜笑着开口。
    “成了,也别紧张。放轻松,后面京剧连唱就看咱们几个的了。”说着郭老师一摆手,指了指陶云圣、张云雷和郭麒麟。“趁着大麟还没上去,你们再对对。”
    “好的,师父。”张云雷应声,“弟妹,辛苦你了!”
    “……”彦子瑜被这一声“弟妹”叫得浑身一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脸儿肉眼可见地见红。
    陶云圣见状赶紧拦住,“你别欺负她,她脸皮儿薄。”
    “嘿哟!我这可什么都没说!你可别,你……哎哟!”说着张云雷作势就双手一拍腿,“停停停,别来这套,你们赶紧地再对对。”郭老师在一旁笑着阻止了张老师的“撒泼”行为。赶紧把词都又顺了一遍,才算放心。
    等到于老师和郭麒麟在台上说的差不多了,彦子瑜赶紧去了台侧准备上。就看于老师、郭麒麟二位回了后台,张九龄一身西装从对面上来,“下面这个演出版块儿啊很特别,是后台为各位演员、老师为您精心准备的。这版块儿的名字叫《唱大戏》。”
    话还没说完,台底下的观众们就已经开始尖叫了。一个个已经知道接下来是哪几位角儿要在台上开嗓。
    “各位您都知道,在传统曲艺当中呢,戏曲占有很大的比重。戏曲的种类又非常地多,南昆北弋东柳西梆。那么今天后台的各位老师,为您带来的是京剧连唱。有好多的观众会质疑我们说,你们相声演员在舞台上唱的京剧算不算是学唱?其实在别的团队,可能都算是学唱。但是德云社藏龙卧虎,有很多演员呢都是双重身份,既是专业的相声演员,又是专业的京剧演员。比如说,下面我要为大家介绍一位,他呢是我们的同龄人,他今年年龄不大是1997年生人。在北京,拥有自己的班社叫作麒麟剧社,他靠京剧登上过春晚的舞台,下面呢有请陶云圣老师为大家带来《追韩信》。”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陶云圣已经穿着一身米白的大褂儿走上台,在观众的尖叫声中,陶云圣规规矩矩站定深鞠一躬,又转身朝着彦子瑜这边一鞠躬,乐队一群人赶紧也微微前倾还礼。
    就听司鼓老师“大,大,大,大,忒”,彦子瑜拉起西皮慢流水,就看台上的人起范儿唱道“我主爷起义在芒砀,拔剑斩蛇天下扬。……撩袍端带我把金殿上,”,到此一句彦子瑜赶紧换了摇板,陶云圣接着唱道“扬尘舞蹈见大王。”
    “好!”陶老师在观众们的叫好声中又是规规矩矩一鞠躬,“谢谢各位观众们的掌声,我唱完了大家不过瘾没关系,下面有请我的郭爸,郭老师为大家演唱。”
    “啊——!”
    彦子瑜在台侧就看见,郭老师已经在对面准备好往出走了,陶云圣转过身朝着郭老师又是一鞠躬这才会后台。
    郭老师台上站定,“谢谢啊,刚才这是陶阳,陶阳从小就唱,那会儿的京剧神童。当年才这么高,”说着伸出手在身前一笔划,“现在长大了,长这么高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往上涨了涨,但是依旧比自己的肩膀矮。
    观众们在台底下乐开花儿了,恐怕在德云社郭老师也就能拿陶云圣的身高调侃一下了。
    “我1988年、89年那会儿净跑出去给人唱戏,说相声不挣钱,我得吃饭啊。那会儿村儿里人家要什么戏,我就给人家唱什么,那会儿没少跟着老先生们学戏。今儿给大伙儿唱一段儿《刘公案》,为什么唱这段儿呢,过去过年不管是京剧、评剧、河北梆子,这刘墉的戏是卖钱的戏,我们到河北某个村儿里唱戏,一场就是十天、十五天的,这个连台本儿戏就像是电视剧一样,它有扣子能把观众吸引住。我今天唱段儿《刘墉下山东》的西皮慢流水,谢谢各位!”
    乐队这边见郭老师将前情交代完,赶紧打板。彦子瑜接着拉起慢流水,就听郭老师唱道,“三声大炮震帝京,大队人马下山东。坐至在八抬用目来观睁,心问口口问心暗自叮咛。我的父在朝为官正,三朝元老保大清。长兄山东做知府,二兄太原为总兵。那时节刘墉官职小,宛平县内管民情。早堂接状早堂审,午堂接状审问清。到晚来接下无头状,高秉红灯审问到天明。二位兄长被奸贼害,午朝门外丧残生。叹刘门盖世的忠良无下场,惊动国母养老宫。金口玉言来封赠,她封我,铁项金锁御儿殿下三口铜铡在朝中。上殿动本文武惧,入庙留诗鬼神惊。开刀先铡魏驸马,沧州城内审狐精。西凉国造反把宝奉。进宝官死得可屈情,在那后花园鬼托梦。才知道国舅杨章欺君枉上害众卿。铜铡铡了杨国舅,免得两国起战争。四川铡了刘兵部,湖广杀了蔡总兵。下南京连断十三案,审太子豁出了性命,我大闹了雍和宫。孝当竭力忠心奉,压定了满朝的文武大小官员皇亲国戚贝子贝勒亡命之徒人人胆战惊,催动了八抬你们开道往前冲,为国家哪怕那暴雨狂风。”
    最后的嘎调一出,观众们的叫好声立刻就跟上了,连个缝隙都没有。“谢谢!谢谢!别的没有就是有膀子力气,我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大伙儿都没走,这样吧让张云雷唱一个。”
    郭老师话音还没落粉丝们的呐喊声就充满了整个空间,“哼,我看透你们了!来,快来快来!”
    等到郭老师下去,张老师就上来了,这人还没站稳,女观众的叫好声直挑北展的房顶。
    “这可比郭老师的嘎调厉害!”旁边的月琴老师忍不住笑道,“现在张老师多火啊。他小时候吃的那点儿苦,总算是没白受。”一旁的三弦儿老师说道。
    张云雷唱的是《锁麟囊》春秋亭一折的二六转流水和流水,彦子瑜没空理会旁边的老师,调了调手里的京胡,抬头就看见张云雷朝着乐队这边一点头,司鼓这边就起了鼓点,“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必有隐情在心潮——”这一段彦子瑜已经和张云雷合了很多遍,倒是不用再担心。
    因为时间原因,张云雷一段唱完中间也没加闲白,彦子瑜接着拉起流水板,就听台上人接着唱道“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同遇人为什么这样嚎啕。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貌,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鸾巢。叫梅香你把那好言相告,问那厢因何故痛哭无聊。”
    这一段唱完彦子瑜接着流水的过门,张云雷接着唱道,“梅香说话好颠倒,蠢材只会乱解嘲。怜贫济困是正道,哪有个袖手旁观在壁上瞧。蠢材问话太潦草,难免怀疑在心梢。你不该人前逞骄傲,不该词费又滔滔。休要噪且站了,薛良与我问一遭。”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张老师的嗓子听起来不太痛快,但是既然已经开场了那就不能停下来,彦子瑜看见郭老师站在对面的台侧看着台前的张老师,不由得轻轻叹口气。
    台上的人还在听着流水板接着唱,“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空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我正不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忙把梅香我低声叫,莫把姓名就信口晓。”
    “这都是神话凭空造,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得玉树苗。小小嚢儿何足道,救她饥渴胜琼瑶——”这最后一段终于是唱完了,彦子瑜悄悄松口气,还剩下最后的《武家坡》,张老师您可千万坚持住!
    一段唱完,张云雷赶紧说,“我把郭麒麟叫上来啊!大麟!”就看见郭麒麟赶紧从台侧跑上来,自觉地站到了桌子里面。
    “我也没想到,一开始九龄也介绍了,我们这儿好些个演员啊有双重身份。既能说相声又能唱戏,其实这说的都是前面两位。我兄弟陶云圣还有我父亲,他们两位行。我们哥儿俩就不行了。我们哥儿俩另一重身份,我是影视演员。”说着手往张云雷那边一指,“他是歌手。”
    “哦——!”
    “我们俩人儿唱戏呢,算是玩儿票。但是呢,他唱得比我好。”郭麒麟继续说道。
    “别别别,你唱得比我好!”
    “哦,是吗?这句快记下来。不是,因为什么呢,我个人呢是业余的票友爱好者。您各位听我呢,有个荒腔走板,跑字冒调儿的,您多担待。”郭麒麟谦虚地说道。
    就听身后司鼓轻轻一笑,“业余票友爱好者。哪有这么调侃自己的。”
    台上张云雷赶紧说道,“因为什么呢,接下来这段儿是我们俩刚才在后台对的,可能会有个崩瓜掉字儿。”
    “是肯定会。”郭麒麟忍不住接茬,“哦,是吗?老师,咱们来吧!”
    彦子瑜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见两个人都已经和观众们托付完了,手里直接拉起了流水,就听郭麒麟唱道,“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
    张云雷接着唱道,“提起了旁人我不晓,那苏龙、魏虎是内亲。你我同把相府进,三人对面你就说分明。”
    两个人一人一句,也不见崩瓜掉字。待张云雷唱道“这锭银子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此一处,郭麒麟“呃”一声,我听见这话科不开心啊!我管你开心不开心,张云雷接着唱道,“买宝库,做衣衫,买白纸,糊白幡,落得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
    “是烈女不该出绣房,因何来在大道旁?为军的起下不良意,一马双跨到西凉啊。”
    这最后一句唱完这《唱大戏》才算是正式结束。彦子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了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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