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丝弦》第9章 破冰

    一开始刚开园那几天，上座率还不错，大家仿佛看到了希望，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月情况却没有开园那么好了。“陈老师，今天卖出去多少座啊？”彦子瑜问身旁的八老板。
    旁边的陶云圣张了张口，没出声。八老板看了看彦子瑜，低低地说“九张。”
    彦子瑜愣了愣，似是不相信。可实际情况由不得她不信，“那咱们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也得唱。就算只有一位观众，咱们也得演。”八老板说道。
    邱老师在一旁也说，“现在咱们一周连演四天，上座儿率又这么低，这连本儿都赚不回来。就靠咱们几人也撑不住啊。”
    “咱们现在的戏本子都是京剧里冷门的，就算是老票友也未见得听过。更何况咱们现在的观众有好多慕名而来的年轻人，这戏要是听不懂，一传十、十传百，怕是渐渐地也就没人愿意听了。要不咱们先换别的本子试试？”彦子瑜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倒也不是不可以，观众惯常听的本子，的确更好理解。要不咱试试？”邱老师在一旁点头说道。
    “试试吧。”陶云圣也如此说。
    八老板见大家都这么想，便拍板儿决定“咱们现在改一周演两天，然后换本子演来试试。”
    一群人试着改变演出的节奏，上座儿率是回来点儿了，可总体算下来这点儿上座率还是杯水车薪。
    大家强弩着撑到了十一月。这一周定了演《火烧连营》这一本，演出效果还不错，可这出戏真的不吉利。等大家回到后台，就被郭老师拦下了。因为连着三个月上座率都不高，成本实在承受不住，不得不暂时歇下。
    彦子瑜听了这话，不由得眼圈儿红了，这几个月一帮同龄人抱团演出，每个人都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因为自己开学怕耽误演出，平时不管闲下来，只要有空就练琴。每逢演出日连晚饭都不吃，下了课就马不停蹄从南三环往三庆跑。陶云圣一边要承担相声演出，一边还要花休息的时间排戏，经常是两头跑。邱老师不年轻了，但是为这个剧社几乎将自己的时间都放了进去，连自己的花销都放了进去。这几个月北京、天津来回跑。
    每一个人都在努力付出，这突然说不让演了，怎么受得了。但是，彦子瑜知道自己不是付出最多的，顾忌到其他人，到底没有哭出来。“没事儿，正好可以歇歇。”邱老师阅历深，看着面前的一群散着忧伤气息年轻人安慰着说。
    见大家没反应，邱老师又说“只是暂时歇下，又不是剧社关门歇业。都这么丧气干嘛？”大家看着邱老师，又看向八老板。
    “休息休息吧，也挺好。”八老板叹口气。
    就这样彦子瑜和其他人都不得不暂停演出。唐辰听说剧社不得不暂停演出，赶紧回去问，“姐，我听说剧社停了演出，怎么回事儿啊？”
    彦子瑜见弟弟问自己，看了看他说道“没什么。歇一段时间而已。”“怎么可能？前两天我碰上师哥，他也臊么搭眼的。到底怎么了？”唐辰才不信自家姐姐说的。
    见自家姐姐情绪不高，就把姐姐拉到青年队听相声，不想让姐姐再想这些事情。正巧那天碰上陶云圣，彦子瑜有心想问问剧社的事儿。但又怕伤心，在后台欲言又止。
    “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再等等吧。”陶云圣见彦子瑜犹豫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笑着说“过段时间，等八老板回来，没准又能凑一起搭台了呢！”
    “你还是别笑了，这帮人里最难受的应该就是你了。你到反过来安慰我。”彦子瑜见明明自己心里难受却还要安慰别人的陶云圣，心里更加难过。
    因为在寒假，彦子瑜有机会参加丙申年的封箱和丁酉年的开箱。这一次主要靠郭老师的徒弟们撑着，但是因为还是有京剧的部分，所以为防人不够用还是让彦子瑜过来帮忙。开场时，彦子瑜躲在花篮后面，仔细听着前面几人的演奏。看着一位又一位逐渐熟悉的面孔走到台前，回想起头一年被自己的弟弟临时拽过来当苦力，心里想着缘分还真是不可思议。没多久，就看见合作了三个月的陶云圣穿着深蓝的大掛走上来，这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穿大褂儿的相声演员陶云圣。一想起现在剧社没了消息，心里一紧，不能再想了。彦子瑜告诫自己。
    此时，面前几位师兄弟突然更卖力气，音乐的节奏更慢、声音也更响，彦子瑜还以为是自己走神儿的功夫就出了什么问题，而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结果，过了几秒就看见两个身穿红色大褂的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扶着另一人的手臂，明显腿脚不利索，仍坚持走出来。
    这还是彦子瑜自春节串门后第一次看见张云雷。这人啊经历过生死，果然是有些不同了。不过具体哪里不一样，到也说不上来。，即使透着一股超脱的劲儿。彦子瑜一边想一边看向自家的傻弟弟，就看见唐九明躲在一群人身后抹眼泪儿。
    开场终于是安安稳稳的结束了，第一个节目因为涉及到京剧，郭老师在陶云圣上台前嘱咐了一下，让彦子瑜拉琴托着。彦子瑜在台侧，听着台前的陶云圣说到唱麒派的《未央宫》，默默调整了一下，准备听着侯老师的过门儿，就准备进西皮流水板，可谁想到侯老师竟唱起了哆啦A梦。
    台侧的彦子瑜看了看台上的人，赶紧闭上眼，不生气不生气。另一边的陶云圣反应过来，这个上场前没和彦子瑜对过，赶紧说“不要过门了，我直接唱。”只听一声“相国”，彦子瑜这才运弓拉流水。未央宫的尊相国唱完，看两个演员的状态，彦子瑜还以为还有一个要唱的小段。得亏侯老师稍微闪了个身，露出陶云圣的小身影，这身影透着一股子皮劲儿。这……莫不是不唱？正想着呢，就听陶云圣嘴里蹦出个京剧腔的歌来。
    彦子瑜暗道侯老师我谢谢您！等着陶云圣下去，彦子瑜长呼一口气，可算下去了。第一个节目演完回到后台，陶云圣和侯震看见彦子瑜赶紧说“对不住，对不住！忘记和你说了。”
    彦子瑜哭笑不得，“可不能再这样了，太吓人了。”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不过，有个事儿，想和你说，就是我想借京胡用一用。后面还有个节目，本来是想请你来拉琴，但是我们的表演和京剧里的不一样，怕到时候你会崩溃。”陶云圣趁机赶紧说。
    彦子瑜一听就说，“倒不是不成，你先试试吧！别用不习惯出差错。”说完，便将自己的京胡交给了陶云圣。等到最后一个节目《洪洋洞》演完，彦子瑜才算明白这个“怕崩溃”是什么意思。这还真得相声演员自己来，一般人真跟不上啊。
    随后的四个月里，彦子瑜因为不用去剧社，时间比较宽裕就找了个家教赚点外快。直到初夏的时节，终于等来了剧社重启的机会。八老板、陶云圣等几个人凑到一起，商量到底是哪里出问题，导致这个票卖不上座儿。抓准了原因，商量之下几个人不服输想要再试一把，但是经费有限能请到的人也不多，更何况请演出的乐队老师。
    当彦子瑜收到陶云圣的微信问能不能过来搭台的时候，正在教孩子基础的京胡指法。看到信息的那一刻立刻就回了过去，“自信一点把‘不’字去掉，我一定过去。”
    彦子瑜算了算时间，正好是暑期刚开始，这边的家教课程可以提前上。即便是在天津演出，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自掏腰包过去。演出头两天，彦子瑜提前和爷爷说了一声，就打包好要用的行李，直奔北京南。
    等到了天津，按照群里发的定位打了辆车来到驻地，就看见几个大小伙子围在门口。“你们这是在？”彦子瑜出声问。
    几个人吓了一跳，还是陶云圣先反应过来，“嗐，我们刚吃饭回来，正商量怎么演，有点儿入神了。”
    彦子瑜一听这话乐了，“那你们也太入神了，这还是在门口呢。赶紧进去吧。”一大帮人呼啦啦进了宾馆。等彦子瑜都收拾停当，几人商议直奔天华景。正好这两天都有演出，几个人看着周围的整体环境，各自在心里衡量场地。彦子瑜是琴师，所以更关心这个场地的声音效果。这一次的演出，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虽然会有遗憾，但至少不能让自己更加后悔。
    几个人看过场地，回去说了说自己的意见。接下来的两天里，在海河河畔总能看到有那么一群年轻人在那里吊嗓、排戏。
    本来大家对于演出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当成彻底封箱前的演出。可没想到在天津的演出，与北京完全不同。台下座无虚席。一场演出下来，彦子瑜看着台上的演员们一个个酣畅淋漓。堵在心口几个月的大石头终于松动了。
    “咱们，要不再试试？”陶云圣试探着问。
    “那这一次就得吸取教训了，不能总靠着郭老师。真的，不想放弃。”八老板回道。
    几个人商议，回去和郭老师说说，看能不能再开园子。
    进了九月，彦子瑜因为开学就没参加九月份的演出。不过她也没闲着，设计了几张海报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了拿去宣传。虽然自己过不去，唐辰倒是有时间跑过去帮忙，听前线报回来的消息，据说又是起满坐满。
    等剩下的人都回了北京，约了个时间一起到玫瑰园拜访郭老师。
    “师父，师娘”陶云圣一进门便叫人。身下的继任赶紧打招呼，“郭老师，王老师，打扰了。”
    “来啦，都坐都坐。”几人坐定，谁也没说话。郭老师见这不说话不是事儿啊，“你们，今天是来干嘛呀。”
    几个人互相看看，八老板捅了捅陶云圣，示意他说话，“爸爸，我们来是想再和您商量商量剧社的事儿。”
    “哦~那咱们上书房来。”郭老师说着起身本书房，几个人赶紧跟在屁股后面进去，“你说吧，我听着。”
    “是这样，我们呢。七月份、九月份在天津唱了几天，效果还可以。就想着回来再赌一把，重新在三庆演。”陶云圣想郭老师解释。
    一旁八老板也紧跟着说，“这一次郭老师我们不能靠您，决不让您做亏本买卖，我们得试着自己撑下去。”
    郭老师听这话直说，“哎呀！你说这话都没用，我是那在乎这点钱的人吗？唉，这话我自己说这都亏心。”
    “不过，你们想好怎么干了吗？拉班唱戏可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郭老师喝口茶说道。
    八老板赶紧将自己和大家的想法说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话下来，不知道郭老师到底是被一群年轻人的赤诚打动了，还是不甘心第一个成立的麒麟剧社就这么不了了之。最终同意了重新开演，入驻三庆。
    临走前，郭老师又嘱咐，“我虽然答应你们了，但你们可要说到做到。”彦子瑜和其他人赶紧应下。一群人出了玫瑰园也没散，直奔排演的地儿。既然打了包票，怎么也得拿出点真东西来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