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终老后我又穿回来了》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入城后,约定午饭时候在安平城最好的酒楼见,何伯父子自去游览安平城,乔斯年一行则先送乔斯文去白鹿书院。
    眼看离白鹿书院所在的折桂巷越来越近,乔斯文坐立难安,他一边捶腿一边说道,“兄长,离书院不远了,我想下去走走。”
    闭眼假寐的乔斯年睁眼看他,笑道,“好呀!马车里坐久了憋闷的慌我也下去走走。”
    听见乔斯年同意,乔斯文提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又听见他说要一起走走,没有理由拒绝的乔斯文索性放下了悬着的心,宽慰自己现在时辰还早,荣四海那群人向来踩着点来书院应该碰不见。
    下得马车,乔斯年伸了一个懒腰,见离折桂巷巷口没有几步,进巷子的马车一辆接一辆,步行的学子也不少,他转身就上了马车,“忘记了折桂巷里不许调头,得从另一边出去,挺麻烦的,你们自己去书院吧!”
    等乔斯文带着章进三步一回头进了折桂巷乔斯年才放下布帘,“我们去茗香茶楼。”
    这一大早上的,茗香茶楼也才刚开门迎客,乔斯年要了一个大一些的雅间。
    乔斯年在雅间里转了一圈,严重怀疑伙计把他引进了最好的雅间,桌椅、软塌、书案都是小叶紫檀木制成,桐木古琴、玉质围棋、上好的笔墨纸砚,墙上挂着的字画看落款不是当朝大名就是历代大家。
    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乔斯年觉得自己挺淡泊的一个人这时候也不由艳羡起来,“青童快来,看看这些都是真的吗?”
    青童仔细看过,停在一幅《寒秋醉月图》下,“这幅画的真迹在大皇子府,其他也都是仿品,仿的人颇有造诣,能够以假乱真。”
    这是给他台阶下。
    乔斯年在现世里学过绘画,原主比他学得时间更长水平更高,他只有原主的记忆没掌握原主的技能确实看不出真假。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虽然有点儿可惜,乔斯年却也不觉得不会鉴别真假有什么丢脸的,问道,“那你怎么这么快就看出来是仿品?”
    “因为每一幅画的落款里都藏着我的名字。”张松雪跟在伙计后面进来,十分自来熟,“乔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张松雪,少年成名,院试小三元,乡试解元,去耀京参加先帝在位时最后一次会试,刚出北境就以水土不服为由返回。
    晃晃悠悠一个多月到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族谱上,原来比他先到张家的是耀京的圣旨,大致意思是陛下爱民如子,担心张松雪的子侄后辈如他一样水土不服折在北境外,以后大家都不要离开苍州好了。
    这可如何了得!张氏在北境是大族,姻亲产业遍布北境,子侄后辈不能离开苍州不仅不便打理产业,人情往来也会断绝,有志入朝的人更是顶多做个举人,这不就是从根子上断了张家的前路吗?
    而且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担心他们水土不服折在北境外,却把他们圈在苍州一地,任谁看了都知道因为张松雪他们张家讨了陛下不喜,于是张松雪众望所归被净身除族。
    这些都是上次在松雪书局见过张松雪后青童告诉乔斯年的,少有人知的是当时先帝已经隐隐被还是太子的瑞兴帝架空,与其说张家讨了陛下不喜倒不如说张松雪被瑞兴帝所厌。
    乔斯年扫过墙上的四幅字画,即使看不出是不是真迹,他也知道这四位风格迥异,能把四个人的作品做到以假乱真,张松雪本人在书画上的造诣怕是不比几位差。
    这是一个被圈禁在苍州的人才呀!未婚未育,也没有收过弟子,平生爱好收集书籍字画碑文名帖,擅长临摹,找他办事必是要把真迹给他摸熟了,给自己留一份仿品也是他的条件之一。
    乔斯年突然生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他一脸歉意地给张松雪端茶赔礼,“上次没能认出先生,是斯年狂妄了!”
    上次在松雪书局,把人当掌柜让人干了不少活儿,还给人家提了不少意见,可不是狂得很。
    张松雪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摸着山羊胡子笑道,“乔小友豁达朗阔,我很是喜欢,你我相交就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
    那太好了!乔斯年笑容真诚,斟酌道,“我很喜欢先生的墨宝,想求先生几幅字画,若是临摹的字画,先生的名字不用藏在落款里,至少希望能看见先生的图章。”
    张松雪看着面前的青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本来就是赝品,再大刺刺挂上我的名字就一文不值了!”
    乔斯年道,“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虽然是先生临摹的,但是依然是先生的真迹,何来赝品一说。”
    张松雪自嘲道,“那我的真迹可太多了,这么些年下来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哎,你这是……”
    原来是乔斯年拖着椅子凑近他,眼睛里的兴奋崇拜都要溢出来了,“真有八百?我听说你还会借人家的藏书看,肯定也抄了不少吧!”
    这是连先生都忘记叫了,张松雪觉得这小孩子越来越合他心意,他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也没多少,家里除了正房全是书房。”
    眼见乔斯年眼里的光又亮了几分,张松雪指着墙上的字画揶揄道,“落款里那么明显的‘张松雪’三个字你都没看出来,你说喜欢我的笔墨,谁信?”
    这么明显吗?乔斯年跑到《寒秋醉月图》下,盯着落款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有目标就比较好找了,终于在图章的边框里找到与周边颜色稍浅的“张松雪”三个字。
    三个字还没有蚂蚁大,一点儿也不明显,乔斯年突然觉得很卑微,他想起青童说张松雪除了临摹自己立意的字画一幅也没有流出来,又觉得可惜。
    这么想着面色不由郑重起来,“乱世黄金,盛世古董,斯年以为千百年后的盛世绝不止此。”
    张松雪心中震颤面上却不显,冷淡道,“那时你我早已经化为尘土,有什么样的盛世与我何干?”
    “先生的一千六百幅字画,满院书籍总有些能流传后世供人瞻仰。”乔斯年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这些东西本身蕴含着丰厚的历史积淀和文化价值,会成为后世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应该被好好的珍藏。”
    张雪松却越发冷漠,“你知道历代天灾人祸有多少东西遗失?你又要如何珍藏?”
    乔斯年此时却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我可没那么大能耐,顶多收集几幅字画埋进土里,等哪天被挖出来。”
    “埋进土里只怕比你烂的还快,”张松雪神色了然,“所以你手里有不现世的孤本!”
    乔斯年心中狐疑,不知道张松雪怎么得出他手里有孤本的结论,但是有了这句话他也知道张松雪为什么来找他。
    自己胡乱写的东西不知道算不算孤本,乔斯年但笑不语。
    张松雪见他如此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这个哥儿,不及弱冠就能想到保存典籍还以行践言,逸之这么多年才动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雪松看一眼软塌那边执棋观棋的四人,辛午他是认识的,说道,“镇北侯是性情中人,云麾将军这么多年没有说亲,肯定不是外面传的那样,乔小友不若往上面想想。”毕竟那是个无耻之徒,不让臣下娶妻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见乔斯年皱起眉头,张松雪拍拍他的肩膀,“茗香茶楼是我的,想吃什么随便点儿,今日我做东。我还有事,下次再一起喝茶。”
    乔斯年也不和他客气,叫来伙计点了一溜自己好像没吃过的茶点,又让青竹和丙叁加了一些,好在每样分量都小,除了青竹剩下的人都挺能吃的。
    张松雪的话几个人都听见了,连青竹都知道往上面想想是什么意思,雅间里一时无人言语。
    “青童一会儿去找泥瓦匠,建房子的材料也去定下,人和东西都不嫌多,”乔斯年放下筷子,“就在荒地最多的那个庄子边建酒坊,有什么手续要办的,你也看着办。”
    他们现在住的庄子就找工匠改动了不少地方,泥瓦匠和材料都有现成的人家,青童话不多说起身就走,还没到雅间门口就听见乔斯年说,“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也出去玩吧!”
    青童回身拉起青竹,“城南有家驴肉烧饼很好吃,回来给少爷带。”
    青童不知道这是不是少爷终于信任自己了,除了去山里那次自己主动不跟上,以前只要出门不管有没有辛亥跟着,自己是一定不会被落下的,但青童知道那不是信任,是各行方便的交换。
    现在少爷直接让自己去办事,也可能是因为还有丙叁在,他们在大皇子那里不至于交不了差,离开雅间前青童看了一眼笑嘻嘻的丙叁。
    丙叁被青童瞪得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更欢实了,“少爷别赶我走,殿下说了能让我和少爷分开的只有我死。”
    “咳咳,”乔斯年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去,“别,我可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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