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他心里苦》第36章 第 36 章

    唐灵满脸疑惑：“好久不见，你们不是昨日才见过么。”
    清欢面上带着笑，起身客气地让了一下：“媚婳姑娘坐。”
    媚婳将青瓷小瓮轻轻放到桌上，靠在桌边坐下来，莞尔一笑：“血荼姑娘，这是我方才在小厨房炖的姜丝鱼汤，这鱼是古玉祺在门里池塘内钓的鲫鱼，刚刚才送来的，鲜的很。你昨晚喝醉了酒，现下喝点鱼汤最是暖胃补身的。”
    唐灵望着桌上的青瓷小瓮猛地吞了两下口水，媚婳愣了一下，又道：“小灵子也坐下来喝一点罢。”
    唐灵解下披风，一步迈上前去坐在清欢身旁，取下小瓮的盖子，舀了大半碗鱼汤，轻轻呷了一口，“哇，媚婳你不止人长得漂亮，厨艺也这么好，这鱼汤真是鲜美。”
    唐灵嘶溜嘶溜喝鱼汤的声音，让整间屋子莫名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
    三狮青铜炭盆内银骨炭烧的正旺，清欢面上挂着些浅浅的笑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外面天已全黑，鹅毛大雪如斯飘落，蓦地卷进屋内一股寒气。
    清欢随手取了件外袍裹在身上，回首看着桌边的两人凝眸一笑，“今天是初雪呢，不如…我们今天约上同期烤些肉吃罢。”
    唐灵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好好好，血荼你这想法正是时候，我今儿听说东北分部运了几只獐子来，我正琢磨着去要一块呢，现在看来月下烤獐子肉真是绝美。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他们。”
    唐灵放下鱼汤碗，抓了件披风便向外跑，媚婳默了片刻，目光投向清欢，薄唇微勾：“你是有话同我说，所以支她出去的么。”
    清欢关了窗子，复坐到桌旁，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斟了一盏茶递给媚婳，“应该是你有话同我说罢。”
    媚婳接过茶，玉白手指轻轻在茶盏上摸了摸，“清欢，你不记得我了么。”
    清欢动作一僵，公子说过她叫血荼，满门皆无人知晓她从前的名字，媚婳是如何知晓的。
    媚婳见她不语，又不疾不徐缓缓道：“清欢，你可还记得你九岁时，曾经帮一个小姑娘赶跑过欺负她的大胖子？”
    清欢面露难色，她小时候时常在街上乱跑嬉闹，这种小孩打架她基本上每天都在参与，如何记得清每一个人…
    媚婳抿了口茶，抬眼望向她：“你不记得就算了，毕竟也过去那么多年了。”
    清欢略略扫了面前的美人一眼，“若是我们自幼相识，为何入门半年有余了你都不曾来找过我呢。”
    媚婳蹙了蹙眉，真是娇美动人，“因为，我出身不干净，怕清欢你嫌弃我。”
    清欢若有所思，凝眸盯着她问道：“那你现在又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媚婳似乎没有料到清欢会不给她吐苦水的机会，登时便面色一滞，不过她毕竟是有备而来，略一停顿，又抿了口茶，便直言道：
    “我希望，你能将公子让给我。”
    清欢心中微惊，只道她是知晓了公子暗中教她武艺的事情，正沉思如何开口，忽听见外面唐灵带着同期们叽叽喳喳的进来了。
    百灵子是其中与清欢最熟的，丝毫不见外，径直跑进内屋，正撞见媚婳眉眼中带着狠戾看着他最好的朋友血荼，便笑呵呵道：
    “血荼姐姐，媚婳姐姐，我已经命仆役在你们屋外架了炭盆和铁丝网，小灵子去和厨房要的一大块獐子肉也都切好送来了，你们快披上披风出来罢。”
    媚婳站起身，眼神有些躲闪，裹了裹玄色披风便出去了。
    百灵子见她背影渐远，便顺势坐在方才媚婳的位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饮下，“血荼姐姐，她找你是为了公子罢。”
    清欢轻笑道：“我真是好奇，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百灵子沉了眸色，一本正经道：“一起训练这些日子，难道姐姐看不出她和我一样，在武艺方面天资平庸么。但凡这样有惊世之貌的女子，鲜少有不利用自己容颜的。”
    清欢明白百灵子的意思，他一向观人入微，最能洞察人心，他是在提醒自己小心媚婳这个人。
    百灵子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鱼汤残羹，汤碗摆在清欢旁边的位子前，汤匙只有一把躺在汤碗里，似乎看懂了什么，便垂眸轻笑道：
    “罢了，看来姐姐还是我初遇时的血荼姐姐，防人之心未减，这样我便放心了。走罢，穆言穆武都开始烤了。”
    ***
    清欢和百灵子从屋内调了刷料出来，唐灵、穆言穆武等同期已经围着三足青铜炭火盆坐好了。
    荻野起身让了一下，“百灵子，清欢这边坐。”
    荻野右边有两个空位，他和百灵子是武伴，自然知晓百灵子和清欢关系近，故而特地给他们二人留了座位。
    清欢左手边坐的百灵子，右手边坐的穆言，她刚一落座，穆言右侧的肖仁便向她开口道：“虽然半年前星云掌教刚教我们那天，你害我受了罚，但是看在你今天特地请我烤肉道歉的份上，小爷就不与你一女子计较了。”
    话音刚落，方才一团和气的感觉突然被冷风冻住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几个紫衣皆僵僵地看向清欢。
    清欢抬手夹了些獐子肉放到铁网上烤，面上仍旧淡淡的，好似对肖仁方才的话并未听闻。
    穆言的胞弟穆武坐在对面，便开口道：“肖仁这么点事情你要记到猴年马月去，老子当初无辜陪你受罚都没提，你天天记着不嫌累么。”
    肖仁抬头瞪了一眼穆武，又转头看向穆言：“穆言，你能不能管管你弟弟。”
    穆言没有看他，盯着铁网上被烤到滋滋作响的獐子肉看了许久，不疾不徐道：“小武，吃肉了。”
    百灵子闷着头，忍不住替肖仁尴尬。肖仁是他们十人当中脾气最浮躁的一个，仗着自己武功不错，平日里不是奚落这个就是欺负那个，故而他们都不怎么待见他。现下他们这些同期上山以来第一次聚在一起，还是人家清欢组织的，肖仁这样托大拿乔不尊主人，也不怪众人都不想开口理他。
    清欢没有理会身旁百灵子的这些小心思，只是专注地翻烤着面前的獐子肉，烤好后又煨了煨料，方才一一给众人夹去，也包括肖仁。
    荻野咬了一口酥嫩流油的獐子肉，真是唇齿留香，不由得感叹道：“这肉烤的真是好，太香了太香了。”
    唐灵坐在荻野左边，一听这话立刻争道：“血荼这肉烤的虽然好，但是那肉都是我一块块提前拍打过的，所以才这样嫩。还有那料，那料是我和血荼一块研究出来的。”
    穆言虽然平时寡言少语，倒是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们一块？那你负责研究什么了？”
    唐灵拍拍胸脯：“她负责研究口味，我负责研究口感。”
    百灵子噗的一声笑出来：“你就直说你负责吃得了。”
    “哈哈哈哈哈”
    他们三人一人一句，引得众人齐齐开怀大笑，气氛又恢复成了方才和睦的样子。
    雪逐渐停了，天上浓云散开，月光穿过云间落在地上，整个山间看起来十分祥和。
    众人几块酥香獐肉下肚，正是舒暖惬意的时候，穆武突然猛的一下站起：“完了完了，咱们这样雪夜胡闹，明天若是让星云掌教和公子知道了可怎么办…”
    肖仁夹起一块烤的极好的肉扔进嘴里，胡乱叫嚷道：“你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十个一起受罚咯。”
    清欢抬头看了眼穆言，见他正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叹气：“小武，今日初几？”
    穆武挠挠后脑勺：“十二月初一，怎么了哥…啊，今天是十二月初一！那没事了。”
    肖仁满脸不明白：“十二月初一怎么了？”
    穆武嫌弃地看向他：“你可真笨，公子说过腊月里只要不是违反铁律，都不用受罚的。”
    肖仁一脸怀疑，仔细在脑中搜索着公子是否有说过这句话，一旁的唐灵蓦地拍手道：“这样正好，那我们今天就索性一醉方休罢！荻野快走，你陪我去厨房偷酒。”
    荻野茫然地放下肉，转头看向唐灵：“啊…为什么是我啊…”
    清欢轻笑着摇摇头，貌似鼓励地看向荻野：“你快陪她去吧，别人如果陪她去偷酒被发现了，怕是打不过厨房那几个会武的，我们都相信你。”
    荻野憨憨一笑，搓了搓手站起身，紧跟着唐灵就去了。
    不多时，二人抱了两个硕大的酒坛子从厨房那边跑回来，唐灵气喘吁吁地坐下来，道：“方才回来时看到一个人影，看起来很像公子，可吓死我了。”
    穆武看着面前两个硕大的酒坛子，惊的目瞪口呆：“小灵子，你是要给我们泡澡么…”
    唐灵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你可不知，荻野他一个人就能喝一坛子，不拿这么些可不够。”
    清欢正在端着坛子倒酒，听了这话动作一僵，小灵子怎么知道荻野的酒量的…
    唐灵意识到说漏了陷，立刻捂嘴埋起头来，但另外几个人也都是从百人中选出的，自然洞察力也不会察，于是下一秒清欢便听到方才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媚婳问道：
    “这倒奇了，你怎么知道荻野能喝多少？”
    唐灵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我猜的。”
    媚婳莞尔一笑：“哟，唐灵，你一向都是不善说谎的哦，你不会以为这么说我们就信了罢。”
    唐灵低着头，双手垂下，面色愈来愈难看，仍旧不愿回答。
    一旁的荻野闷声给大家都倒了酒，复坐到自己位子上，拿眼偷偷瞧了一眼唐灵，缓缓抬头迎上众人的眼光，沉声道：
    “不要强迫她，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