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满脸实诚,一点虚伪做作都没有,能够看出他是发自肺腑的。不知为什么,也只有与他才能放下包袱,打开心扉看到透明的一面。人每天在不同的场合切换不同的脸谱,整个社会变得极其浮躁。满嘴谎言,趋于应付,有谁是真实的?
马哲爽快地端起廉价啤酒,笑着道:“您是老板,我给您当马仔。”
“哈哈……”赵大爷开怀大笑,摸着大黄的头眯着眼道:“开开玩笑可以,你非池中之物,我这小鱼塘怎么能容下你大鹏鸟,志向不在远大,目标不必苛刻,只要过得幸福开心就好咯。说说吧,遇到啥烦心事了?”
马哲拿起桌子上的烟点燃,仰望天空长叹一口气道:“没什么,发牢骚而已。”
“那就好,有啥烦心事就来找我,大爷虽没结过婚至少是过来人,咱爷俩没那么多客套,来,喝酒。”
与赵大爷闲聊了一会儿,马哲的心情好了不少。吃过饭,挨着每个屋参观了下,赵大爷心潮澎湃的介绍着,听到他简单而幸福的未来愿景,特别开心。临走时,从车上取下五万元递给他,谁知他脸色大变,连忙推辞道:“你这是干啥,我有不缺钱,快拿起。”
马哲强行塞到手里道:“大爷,多得没有,这钱必须收下,就当我孝敬您的。花钱的地方还多,不够了尽管找我。”
推搡几下,赵大爷勉强收下了,感动地道:“我赵天成活了一辈子,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好,我收下了。”
带着不舍离开了赵家堡,刚回到公司,周谦来了电话,通知他三点到省政府第三会议室开会。
“啥事?”
“恭喜你,成功当选全省优秀杰出青年企业家,今天召开预备会,大会时间已经敲定,6月24日在国际会展中心举行。”
听到此事,马哲知道周谦出了不少力,道:“谢了。”
“客气什么,你小子现在可是南江省的大名人了,电视网络铺天盖地都是你的宣传,廖省长过两天还要去金诺调研,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好,没问题。”
接下来几天,马哲忙得不亦乐乎。办公桌上的电话,手机响个不停,有要洽谈业务的,有要投资合作的,还有要采访的,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一整天绷得紧紧的累个半死,而他却过得异常充实。
另外,政府部门也是密集到访调研,一天到晚泡在酒缸里,迎来送往,好不热闹,曾经无人问津的金诺成了香饽饽。
这天,廖省长率领着一行人来到金诺,后面追随着大批记者,见面后亲切握手,闪光灯咔咔直响,让人眼花缭乱。
廖省长紧紧地握着手,露出官方的笑容道:“马总,我们又见面了。”
马哲早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应付这种场面应对自如。不卑不亢,自信淡定地道:“欢迎廖省长前来指导工作,您叫我小马就成。”
廖省长回头看看,哈哈大笑道:“你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啊。”其他不管好笑不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马哲陪同参观了一圈,廖省长对这种新型购物模式倍感兴趣,当场掏出手机操作起来。
他看中了一款德国产的厨具,马哲介绍道:“上面有二维码,只需您打开我们的app扫一下付款即可。”
一番操作不到一分钟搞定,廖省长惊讶地道:“这东西我现在就可以拿走了?”
“当然可以,如果您不方便我们也可以送货上门。”
廖省长感叹道:“真是太方便了,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看来我们快跟不上形势了,怪不得说科技以人为本,我们南江就缺少这样的产业,应该大力扶持。”
在随后的座谈会上,廖省长肯定了金诺模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道:“今年,省里将重点扶持高精尖产业,并在新世纪建立了产业园孵化区,听说你把电商部设在了广州,为什么不设在坞州?”
马哲道:“是这样的,广州毕竟是经济发展前沿,交通便捷,发展环境成熟,大批企业都在此落户。另外,我们的保税仓库在深圳港,如果发回坞州再发往全国各地势必增加运营成本。”
“哦。”廖省长若有所思道,“假设省政府给你拨一笔专项扶持资金,能不能把电商迁回来?”
没想到对方提出这个要求,马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廖省长补充道:“我们南江的企业大多以工矿企业为主,二产比重过高,三产相对薄弱。好不容易培育了一个朝阳产业,还在外地建厂,传出去不太好听。如果能迁回来入驻工业园区,我们将拿出最大的诚意创造宽松的投资环境,至于运营成本不算事,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补贴,绝不会亏了你,前提条件只有一个,搬回来,怎么样?”
马哲难为情地笑笑道:“廖省长,我们刚刚在那边开业,前后投资了将近千万,这要迁回来……”
“我说了,钱不是问题。”廖省长身子前倾道,“只要你回来,可以免去你五年的税收,而且其他方面一律开绿灯,畅通无阻。我们要把金诺打造成全省乃至全国最大的电子商务平台。你是南江人,应该为家乡做点贡献。”
上升到政治层面,即便不同意也不成了。马哲思索片刻道:“这样吧,金诺毕竟是子公司,我请示总部后再给您答复。”
“可以,过两天我会去上海见见聂禹森,这事利省利民的好事,非常欢迎大企业来我们南江投资。”
如此一来,情况不可逆转了。送走廖省长一行,马哲陷入深思当中。真要把电商部迁回来,前期所有的努力工作都白费了。
从长远看,金诺在广州紧靠货源地,又有广阔的消费市场,无论从成本还是经济效益都优于坞州。一旦撤回来,不可估量的风险难以预判。事情往往如此,一旦成了气候,惦记的人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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