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背着一只羊乐呵呵回来了,看到马哲喜笑颜开,道:“啥好事,瞧把你给乐得。”
“当然是好事了。”马哲开心地道,“大爷,这才多大点的小羊,吃了多可惜。”
“你不懂,这羊崽子吃起来才够劲,肉嫩味美,口齿留香,保准你领导喜欢。”
“这也太可怜了。”
赵大爷宽慰道:“家畜本来就是为人类服务的,要是可怜有本事别吃肉,哈哈,你太善良了。等着,中午我给你做臊子面,绝对比饭店的好吃。”
赵大爷家里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马哲索性上了炕,递上烟一边抽一边聊着天。道:“大爷,能给我讲讲你当年在战场上的事吗?”
赵大爷一愣,眼神变得黯淡,道:“听这个干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都快忘了。”
马哲知道他不想回忆当年,却对那段血雨腥风的年代充满好奇,道:“我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可到底有多残酷想象不到。”
赵大爷叹了口气道:“当年我是第四野战军的,刚当兵不久就接到命令南下,具体去哪干什么谁都不知道。我们被关在密封的火车厢里,摇摇晃晃坐了三四天,一下车就分发枪和子弹,又坐了一天的卡车,等到下车后才知道是前线,而且我们是第一纵队,当时,有个新兵蛋子就软的尿裤子了。”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什么叫害怕,反而特别兴奋。早年间就听说杀鬼子,能直接参与战争简直太解恨了。我们的纵队主要任务是摧毁对方的瞭望哨,个个骁勇善战,抱着决死的心态完成任务。”
“度过一个个煎熬的夜晚,看着无数战友死去,战场上尸体遍布,哀鸿遍野,散发着阵阵恶臭,让人反胃。清扫战场时,野狗遍地是,看得心惊肉跳。忽然,我害怕了,恐惧死亡。但我没有命令不能撤出战场,直到身中弹片,才被人抬出去。等我醒来后,已经回到了坞州。”
“战争结束后,国家要对我们安置,我这人爱吃肉,就去了屠宰场,杀猪和杀鬼子是一个道理,特别解恨。后来,企业倒闭了,我也就失业了。”
“我作为过来人,深深体会到和平年代好,所以啊,你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赵大爷讲述自己的故事时,看不到任何伤感,反而倍感自豪。马哲无法体会战争的残酷,却能看到荣耀背后的辛酸。由衷地道:“大爷,我没敬佩过什么人,我爸是一个,另一个就是你。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忧愁,经常开开心心的,这种豁达的心态值得学习。”
赵大爷道:“开心是一天,不开心是一天,何必自作自受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都看开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正聊着,艾溪来了电话:“喂,你在哪?”
马哲故意卖关子:“出来旅游了。”
艾溪无语,道:“今晚安排的怎么样了,袁总刚才还打电话过问了。”
“没问题,保准聂董吃好玩好。”
“你到底安排到哪了,不是那种地方吧?”
“那种地方?”
“就是那种的。”
马哲笑道:“哦,我明白了,聂董原来好这口啊,等着,我立马安排。”
“去死!”艾溪赶忙道,“没听说聂董今晚请赵书记吃饭吗,这不是找抽嘛。”
马哲哈哈大笑道:“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不和你聊了,正吃饭呢。”
“你到底在哪,我去找你。”
“找我干嘛?”
“我也没吃饭呢。”
马哲看看赵大爷道:“我在村里呢,你来吗?”
“地址。”
马哲说了一通,艾溪挂了电话。本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真的找来了,惊奇地道:“都是女人没方向感,你对坞州又不熟悉,怎么找来的?”
艾溪白了一眼道:“鼻子底下不是嘴啊,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你。”
赵大爷看着俩人打情骂俏,无奈地摇了摇头。
艾溪四处看看道:“马哲,你该不会让聂董来这里吃饭吧?”
“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聂董是什么身份,而且今晚又是重要客人,不觉得有些随意吗?”
“我觉得挺好。”马哲把自己的设想讲了一遍,艾溪投来疑惑的眼神道:“这能行吗?”
马哲拍着胸脯道:“既然聂董把这事交给我了,我就有权利定夺。要是他不喜欢,所有的责任我承担。”
看着马哲认真的样子,艾溪笑道:“好,听你的。我估计聂董肺都能被你气炸。”
“那可不一定,走着瞧咯。”
艾溪不理会他,转向赵大爷恭敬地打起了招呼。
两人吃过饭回到坞州,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北江区政府,在会议室召开了洽谈会。
对方主持会议是副区长,态度还算谦和。商人向来有事说事,绝不废话,耽误时间不说,不喜欢官场的办事效率。开会伊始,袁楷代表达美集团表达了观点。
而官场中人擅长心理战,不急于发表言论,反而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会议进行到一半,对方才亮出态度,想要接手高尔夫球场,租赁土地必须跟着市场物价水涨船高,每年800万一分钱不能少。
谈判一度陷入僵局。聂禹森自始至终没说话,侧头看着马哲递了个眼神。马哲一下子慌了,这是要自己发言吗,会前也没说啊,到底该说什么,心里完全没底。
马哲以最快的速度调整思路,道:“各位领导,那我说两句吧。达美集团大家都知道,这些年发展势头迅猛,而且投资领域广阔,如今转向科技领域,决定在贵区打造生态产业园,无论是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都是一笔巨大财富。”
“我听说贵区前段时间开会还安排部署招商引资事宜,如今达美主动送上门,俨然是互利共赢的良好局面。该生态园一旦建成,解决多少劳动力,完成多少税收,带动多少产业,带来多大辐射力,不知道贵区想过吗,我想其经济效益远远超过8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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