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多,列车总算抵达苏州。
下了火车,太阳高照,热浪袭来,额头的汗珠瞬间渗出来,与北方的干热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环顾一周,到处是高楼大厦,与其他城市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中国式城市化建设,千篇一律的高楼,没有一点地方特色。
出了大厅,孟瑶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正准备上车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居然是在坞州火车站遇到的那男子,后面还牵着可爱的小女孩。
孟瑶停止脚步,男子气喘吁吁地走上来,看了看马哲小声道:“这位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孟瑶满是疑惑,道:“有事吗?”
男子红着脸扭扭捏捏不说话。
马哲上前道:“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男子抿着嘴点了点头。
孟瑶二话不说,打开包取出一沓子钱塞给男子道:“这些够不够?”
男子连忙把钱还回去道:“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不要钱。”
俩人对望,道:“那你想要什么?”
男子将马哲拉到一旁道:“兄弟,看你们是好人,又那么喜欢妮子,要不你们带她走吧。”
马哲错愕,瞪大眼睛道:“大哥,我没听错吧?”
男子流露出复杂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这孩子是捡来的。我和我老婆背井离乡去了坞州靠捡垃圾为生,有一天早晨,我们路过一垃圾桶时,听到里面传来啼哭声,取出来一看居然是个刚生下来的婴儿,脸冻得红扑扑的,要是再晚一点就没命了。”
“看着她可怜,就收留了。但我们的生活状况十分糟糕,自己家里还有孩子,再收养这么个张嘴吃饭的,简直是雪上加霜。这不,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呱呱坠地,嗷嗷待哺,才八个月大,孩子他妈就离去了。”
男子流下了艰难的眼泪,继续懂啊:“他妈早上出去捡垃圾时,被一辆车给当场撞死逃逸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找到肇事人。算了,不找了,我无能为力了。她走了,却给我留下四个孩子,你让我怎么办?”
男子说话间,孟瑶也靠拢上来,听着脸色凝重,进而双眼朦胧。回头看着小女孩蹲在地上玩弄着小石头,心里无比难受。
男子接着道:“我真的没能力了,妮子到现在一天学都没上过,还是黑户,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我不能耽搁了她。看你们那么喜欢她,求求你们带她走吧,给她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一个好的前程。”
马哲心里五味杂陈,他很想收留这孩子,可自己还没结婚,何况没做好要孩子的思想准备,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孩子,一下子无法接受。道:“没想到送她去孤儿院吗?”
“想过,可人家不接收。”男子以为马哲有顾虑,连忙解释道,“你们放心,这孩子十分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马哲难为情道。
一旁的孟瑶看不下去了,头脑一热道:“大哥,这孩子我收养了。”
马哲见状,将孟瑶拉到一边小声道:“咋这么不冷静呢,你对他又不了解,且能只听他一面之词,万一这孩子是拐卖来的咋办?”
女人的思维在情感面前完全是一片空白,固执地道:“我不管她是怎么来的,孩子太可怜了,必须收养她。”
“你养?”
“我养就我养。”
“那你回去怎么和你爸解释?”
“他管不着我。”说着,走到男子跟前道:“大哥,你的经历确实让我感动。你看这样行不行,孩子我们可以替你养着,将来有一天你有能力抚养了再过来带走,成不?”
马哲上前阻拦道:“孟瑶,别急于决定好不好?”回头对男子道,“大哥,这件事遇到谁头上都很无奈,但我们都没结婚,你知道的,所以……”
孟瑶脸色一沉,推了一把道:“马哲,你怎么这样,平时不挺有爱心的吗,关键时刻为什么不挺身而出?”
“这不是爱心的问题,而是……”
“别说了,我不听。”孟瑶执意道,“孩子我收养定了。”
男子噗通跪在孟瑶面前,连磕了三个头动容地道:“谢谢你们,我替孩子谢谢你们了。”
孟瑶又打开包取出两沓钱塞到男子手里道:“大哥,你也不容易,这点钱虽不多,一点心意,给孩子买点奶粉,妮子我们带走。”
马哲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可无法阻止孟瑶冲动的行为。
男子将妮子叫过来,蹲下指着孟瑶道:“妮子,喜欢这个阿姨不?”
妮子抠着手指甲点了点头。
“那让阿姨带你玩几天好不好?”
妮子摇了摇头。
男子红着眼眶道:“妮子,爸爸要去工作,没时间照顾你,等过两天就去接你,好吗?”
妮子的眼泪挂在脸蛋上,抬头嘤嘤道:“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或许是刚才的对话她听到了,或许是也有预感。此话一出,孟瑶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捂着嘴巴偏向一侧。
男子忍着泪水哽咽道:“爸爸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只是爸爸要去赚钱,赚不了钱就不能给你买布娃娃,明白吗?”
妮子用肉嘟嘟的小手擦着眼泪不说话。
看到这一幕,马哲同样心情沉重,却不知该如何做。
男子安慰了一通,起身将妮子交给孟瑶,闭上眼睛嘴唇颤抖着道:“姑娘,孩子就交给你了。”说着,转身要走。
“等等!”孟瑶叫住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道,“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给我打电话。”
男子瞟了一眼,将名片还给孟瑶道:“不需要了,以后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说完,蹲在地上抱着妮子一通狂亲,扭头狠心疾步快走。
“哇!”妮子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男子停了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提着蛇皮袋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爸爸,爸爸……”妮子似乎意识到什么,撒开脚丫子往男子离开的方向拼命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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