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听完这一诉讼请求哭笑不得,道:“陈主任,是他们违约在先,现在可倒好,时代还没追究责任,他们倒打一耙,这不是可笑嘛。”
陈忠国异常冷静,道:“假如这起官司打起来,你觉得谁会赢?”
这个问题把马哲问住了,想了许久道:“我不了解案情,无法做出准确的预判。”
陈忠国沉默半天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这起官司我打算交由你负责。”
马哲心里不快道:“我现在还轮岗锻炼了,还是交给法务部其他人吧。”
陈忠国神情异常严肃,道:“马哲,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而是你大显身手的最佳时机。假如你能把这场官司打赢,与以往任何一个案件都有权威性和震撼力,能够帮助你在律师界迅速站稳脚跟,你自己掂量吧。另外,你的坞州市十佳最具潜力律师也批下来了,市律师协会召开会时统一表彰。”
马哲正在思索,孟帆急冲冲地跑过来道:“你站这里干嘛,孟董事长叫你呢。”
马哲回头看看,陈忠国微微点头,一个坚定的眼神。
马哲还是第一次来时代大厦,也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面见孟广泽。如果中间不夹着孟瑶,他或许很从容坦然,可现在多少有些紧张。
走到门口,马哲深呼吸一口气,尽量淡定自若,却被孟帆看出了破绽,冷笑道:“怎么,害怕了?”
马哲瞪了一眼,孟帆嘴角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甩了甩头发,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马哲以前跟着陈忠国去过不少公司,见过不少boss的办公室,但孟广泽的办公室着实让他叹为观止。
办公室足有500多平米,完全中式装饰,沉稳中彰显大气,富贵中凸显奢华,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进门是一扇黄梨木八折屏风,上面镂空雕花,薄纱朦胧,下面雕刻八仙过海,人物栩栩如生。四处墙壁装饰成青砖白线,飞檐斗拱,悬挂着名人字画。
沿着红地毯绕过去,左右两侧摆放着实木棕红沙发,面前颇有历史年份的条几,隐约能窥探到岁月痕迹,应该是老物件。而中央足有十余米弄了个狭长风景苑。里面有高山流水,溪水潺潺,花香翠绿,亭台楼榭,曲径悠悠,烟雾缭绕,完全一比一缩小仿制,其制作工艺精湛高超,无与伦比。
过了风景苑,又仿佛置身于竹林深处,阳光充足,靠窗位置摆放着两张太师椅和围棋,另一侧墙上是偌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看来,孟广泽是个追求生活品位之人。
穿过竹林,才来到他的办公区。办公桌后方悬挂着巨幅书法作品:“待势乘时,千秋万代”,笔力遒劲,龙飞凤舞,落款是书法大师欧阳中石。
而左侧整个一面墙上都是悬挂着各种荣誉和照片,马哲瞟了一眼,居然还是国家领导人与孟广泽的合影,以及一些娱乐文化明星。无论每张照片,孟广泽都是自信满满,春风得意。
最经典的一张,孟广泽穿着戎装,在草原上骑着马挥舞着马鞭,脸上写满踌躇满志,好不风光。
马哲看着有些入迷,心里感慨万千。无论孟广泽为人如何,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算得上成功人士了,达到了人生巅峰。但凡有血性的男人,都是羡煞不已。
马哲以前的视野也就是大地律师所,他认为陈忠国就是心中的标杆,下定决心要成为像他一样成功的律师。而今天,他被眼前的一切深深震撼了。
视野决定高度,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孟董,马哲来了。”孟帆走到孟广泽身边轻声地道。
孟广泽正伏案翻看着资料,旁边的烟灰缸里放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的香烟冒着烟气,他没有抬头,而是拿起烟抽了几口,又放在那里,拿起一旁的钢笔在纸上用力划拉两下,能听到笔尖穿透纸撕裂的声音,然后丢下再拿起烟继续抽。
孟帆在马哲面前耀武扬威,在孟广泽跟前十分规矩,身子弯下来了,双手垂肩,双腿并拢,谨慎地站在那里。孟广泽不回话,她也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儿,孟广泽将一沓资料丢到一旁,拿起紫砂茶杯拧开,吹了吹茶叶沫,两片肥厚的嘴唇贴上去使劲一嘬,咂巴咂巴嘴侧头一啐,拧开盖子,慢悠悠抬起头,靠在舒适宽大的皮椅上,再次拿起香烟夹在手中,面无表情看着站在面前的马哲。
从相貌上,孟广泽绝对是一表人才。标准的国字脸,两道剑眉如墨染,眼睛聚而有神,悬胆鼻,四方口,皮肤呈现古铜色,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高冷儒雅。从某个角度看,孟瑶与他倒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孟广泽抽着烟打量着马哲,突然坐起来把大半截烟掐灭,向孟帆伸出手道:“把财务报表拿过来。”
孟帆赶紧双手递上去。孟广泽蹙眉翻看了几页,有些生气地丢在桌子上,回头道:“孟帆,这就是你到时代广场的成绩吗?待会你怎么和董事会交代?”
孟帆低着头满不在乎地盯着桌子上的画册,似乎有些不服气。
孟广泽脸色凝重,欲言又止。挥了挥手道:“你先去见见秦董,看看怎么办,待会召开董事会的时候让他替你说句话,真是不让人省心,去吧。”
孟帆摇头晃脑,一脸无辜的样子嘟囔道:“爸,待会……”
孟广泽突然疾言怒色打断道:“说过多少次了,在公司不要叫我爸,这都记不住吗?”
孟帆脸色有些挂不住,耷拉着眼皮咬着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身子晃了晃转身离去。
孟帆走后,孟广泽从旁边烟盒里掏出烟点上,起身走到马哲身边,打量了几眼,转身坐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旁边道:“你坐吧。”
马哲与孟广泽对视的时候多少有些压迫感,甚至感到呼吸困难,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同样是人,人家是堂堂大集团的董事长,而自己不过是未入流的小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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