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站起来道:“周谦,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走这条路,你走了你家人怎么办,你考虑过后果吗?”
周谦淡淡地道:“他们不管我的死活,我管他们干什么?从我走出家门那一刻,就打算和他们一刀两断了。”
马哲不知该如何劝说,坐下来冷静地道:“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周谦抽了口烟一脸怒气道:“那天和那臭娘们吵了一架我就走了。”
“为什么?”
“还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周谦火气蹿上来,拍着桌子道,“马哲,我今天撂下一句狠话,让我回去可以,但必须离婚,如果不离,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就算老头子把我绑回去也不屈服。我家在十二层,跳下来足够了。”
周谦不在理智,马哲不能刺激他,而是平静地道:“周谦,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性子我一清二楚。以前的你敢作敢当,而现在你变了,变得畏手畏脚,甚至有些极端,这还是原来的你吗?”
“你可以跳下去,想过你母亲吗?想过远在加拿大的龙莎莎吗?想过肚子里的孩子吗?她为了你背井离乡,躲到国外生孩子,换做别的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吗,还不是看上你这个人?你真要走到那一步,我看不起你。”
周谦突然懵了,双目呆滞,嘴唇发紫,身子不停地颤抖,手指间的烟头落地掉在裤子上,浑然不觉。
马哲宽慰道:“我早就和你说了,坐下来和你父亲心平气和地谈一次,我想他不会不听的,可你不听,非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弄得草木皆兵,人心惶惶。逃避是最愚蠢的做法,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听我的话,赶紧回家,就说你这两天出去散了散心,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如果执迷不悔,后果真的很严重。”
周谦抱头痛哭起来,哭声凄惨,让人动容。含着泪道:“马哲,我真的受不了了,一天都忍受不了了,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过一天属于自己的生活,求求你了。”
马哲心里同样难受,上前搂着周谦道:“我能理解你的苦,可我真的帮不了你,谁都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听我的,再大的苦先忍着,以后再想办法。如果这次彻底把后路堵死了,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明白吗?”
正说着,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马哲俯身一看,是父亲。
马哲看看周谦道:“他们已经追踪到了,所以我不能撒谎,一会我送你回家,好吗?”
周谦没有说话,而是斜躺在沙发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马哲起身走到厨房接了起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幸亏他说了实话,因为父亲他们已经到了楼底下。
不一会儿,父亲陪着周正祥上来了。
进门后,周正祥看到周谦,带着怒气气势汹汹走过去,抓住领口如同抓小鸡似的提溜起来,抡圆了手臂一巴掌甩到脸上,然后一飞脚,直接把周谦踹到茶几下面。
见周正祥还要打,父亲上前拦着道:“正祥,不能再打了,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马哲在一旁看着,都惊呆了。虽说公安出身的脾气都暴躁,可父亲从来没打过他,而周正祥如此残暴,可见他们平时的对话方式就是拳头。
“别拦我,我今天非要揍死他不可。”周正祥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周谦像一只抛弃在路边的流浪狗,蜷缩在茶几下面瑟瑟发抖,用愤怒惊恐的眼神看着父亲,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珠,没有丝毫反抗。
马哲看不下去了,急忙挡在前面拦着道:“周叔,你不要在打他了,再打,把他的心都打碎了。”
周正祥气得汗毛竖起来,举着的手缓缓放下来,似乎还不解气,抬起脚一脚重重地踩到周谦的肚子上,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
如此家暴,马哲第一次见。最后这一脚在挑战他的神经,看到周谦捂着肚子痛苦呻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知道,这一脚把最后一丝幻想都踩灭了。
就在此时,周谦突然站起来,直接向阳台玻璃窗冲去。马哲眼疾手快,阔步跑过去一把拉了回来。要是再晚一步,周谦就跳下去了。
周正祥愣住那里,半天没回过神。
“放开我,让我去死!”周谦奋力挣扎着,而马哲死死抱着,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迈出这一步。
“放开他!”周正祥怒声一喊,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冒着凌厉的寒光道,“你让他去死。”
“老周,你少说两句吧。”一旁的父亲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了拉道。
“够了!”马哲咆哮一声道,“周叔,你这样会害了周谦,难道他不是你儿子吗,为什么要步步寸逼,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正祥没想到马哲胆敢如何和他说话,父亲瞪了一眼道:“怎么和你周叔说话的,没你的事,一边去!”
马哲不理会,冷笑道:“你们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利益拿周谦当交易品,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看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他为什么离开,你关心过吗,进门就用武力解决,快三十的人了,还需要用这种方式吗?”
“周谦他不快乐,不幸福,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你们呢,成天为了升官发财,连最起码的问候都是奢侈。我无法理解你们的行为,更无法理解你们的做法。”
周正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柔弱,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沉默许久回头对马文峰道:“带他走,我们回家。”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谁知周谦突然挣脱开马哲,箭步冲向周正祥,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一下子扎进后腰上,顿时血流如注。
马哲和父亲压根没反应过来,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周正祥张大嘴巴缓缓转身,看着一脸凶狠的周谦,抬起手指着道:“你,你……”
周谦望着天花板哈哈大笑,一丝恐惧都没有。许久停下来伸出双手道:“敬爱的周书记,我杀人了,把我抓走吧,最好立马执行死刑,来个痛快的,我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周谦做出如此举动,完全出乎马哲的预料。他这一刀下去,为的就是解脱,可是,能解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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