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家小餐馆,马哲点了几道相对实惠的菜,谁料陶珊一把夺过菜单豪放地点了比较贵的特色菜,道:“既然请你吃饭就吃好,别到时候说我小气。”
见陶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马哲一上午紧绷的心放了下来,取出烟道:“能抽烟吗?”
“烟是什么滋味,为什么你们男人都爱抽烟?”陶珊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不解地问道。
马哲点燃烟道:“其实这和你们女人买化妆品一个意思,不过化妆品是为了永驻容颜,而抽烟是排忧解压,久而久之,产生了依赖,就像一个无声的朋友一直陪伴你左右。即便所有人都离开了你,它始终不离不弃。”
对于马哲的歪理邪说陶珊没有辩解,而是道:“我不化妆。”
马哲将眼前的烟雾扇了扇,很认真地打量着陶珊。确实没有化妆的痕迹,皮肤白皙,细腻紧凑,看不到毛孔,如同白百合花,洁白无瑕的花瓣晕染着淡淡的红。明亮的眸子似乎在说话,弯弯的嘴角旁有浅浅的梨涡,如果身着罗缎,头顶发髻,手持圆扇,迈着轻盈的步伐出现在深宫宅院,典型的中国传统气质美女。
“看我干嘛?”陶珊不自然地望向别处。
马哲笑道:“看到你我想起了《诗经》里的一句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陶珊红着脸低下头,低声道:“你见了女孩子都这样吗?”
“不!”马哲立马道:“和别的女人我可能毕恭毕敬,但你不同。”
“为什么?”
“因为你真实。”
陶珊蹙了蹙眉,疑惑地道:“什么真实?”
马哲进一步解释道:“尽管我们这算是第三次见面,可和你在一起感觉特别轻松。而且你不避讳你的家庭,甚至不掩盖身份,这种品质在当下很少见了。”
陶珊喝了口茶道:“我就是来自农村的,我家就是这个情况,我为什么要遮遮掩掩?谎言终究有穿帮的一天,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直面面对,多累啊。何况我觉得不丢人,卑微不代表懦弱,渺小不代表弱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要有尊严的活着,即便社会抛弃了你,都不要忘了你还有颗不死的心!”
马哲震撼了,没想到陶珊能说出这样一番有哲理的话,不知觉地鼓掌道:“说得好,给我生动地上了一课。”
陶珊眼神笃定地道:“即便我家里穷,我不会奴颜媚骨作践自己,将来有一天,我迟早会改变命运的。”
“你一定能行。”马哲由衷地道:“这就是真实的你,不做作,不矫情,你今天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陶珊淡然一笑道:“我现在别无他求,只希望拼命地赚钱把我父亲的病治好,然后把弟弟妹妹供出来。”
陶珊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即便面对父亲时都那么淡定从容,这就是生活态度。自己在面对挫折时不见得有她如此坚强,那股力量深深地感染着他。
“你的目标是什么?”
陶珊不假思索地道:“我想成为一名主持人。”
“你会成功的。”
“谢谢。”
吃饭中间,马哲想了半天道:“冒昧问一句,我觉得你还年轻,而且挺优秀的,为什么还要去相亲?”
陶珊一怔,放下筷子道:“这不是我本意,都是我姨张罗的。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想让我早点嫁出去,找个人替我分担。”
“哦。”
“不瞒你说,我前前后后已经相过十几次亲了,你是最后一个。”
马哲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合你的口味?”
陶珊没有笑,道:“每次相亲他们都对我挺满意的,可一提到我的家庭个个望而却步,有的甚至饭都没吃完就走了。上次与你见面后,我下定决心不再相亲了,一个人单着也挺好。”
“可你没在我面前提你的家庭啊?”
“来得及让我说吗?”
马哲淡笑,道:“我这人不在乎这些,只要人对了就行了。不过我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还不想匆匆开始,如果那样做,既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别人不负责。”
陶珊浅笑,道:“你也很真实,希望你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谢谢。”
吃过饭,陶珊抢着付了钱,马哲没争执,看似简单的一顿饭钱,其实是一分尊严。
马哲将陶珊送回家里,临别时道:“关于你父亲的事你也别太担心,我会抓紧跟进的。另外,尽快带你父亲看看病吧,需要的话医院有人。”
“谢谢,不必了,那就麻烦你了。”
回到闵阳,已是快到上班时间,马哲干脆直接去了律师所,泡了杯茶,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眼前晃荡着陶珊的影子。
他忍不住拿陶珊和赵雅做对比。赵雅家庭条件同样不好,比陶珊家里肯定强,但俩人选择的路截然不同。
陶珊可以不畏清贫,不惧艰难,咬着牙砥砺前行,为改变命运不屈奋斗着。而且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如同一缕清新的阳光温暖如初。
赵雅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为何要分手,至今没给出明确的答案。都不是傻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到陶珊的另一面,让马哲颇为震撼。一个弱小的女子都能对未来充满希望,自己何尝不可以呢。
正想着,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俯身一看,居然是赵雅发来一条很长的微信。
赵雅道:“马哲,再过几天就是我结婚的日子了,可我高兴不起来,因为新郎并不是你。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初不辞而别,恨我忘恩负义背叛了你,可人在有些时候身不由已,无形中陷入深渊中无法自拔。每当夜晚,我总会思念你,思念你种种的好,思念我们这些年的快乐时光……一切都已经过去,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不乞求你能原谅我,但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哪怕是一句问候,我也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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