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的话似乎戳到妇女的软肋,迟暮半天问道:“你结婚了吗?”
“我……”马哲一脸尴尬道:“还没。”
妇女竖起大拇指道:“你虽然没结婚,但对婚姻看得比较透彻,你爱人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借你吉言。”
妇女起身道:“我就在一个人在家憋得慌,想出来找人聊聊天,现在心情舒畅多了,多谢你陪我聊了这么多。”
马哲无奈笑笑,道:“今后你有心事可以到居委会找大妈,她们是过来人,比我经验丰富,再者不收费。你这钱花的多冤枉。”
妇女破涕为笑,伸出手道:“下次有事还来咨询你。”
“我倒希望你别来了,这种地方,少来为好。”
妇女一楞,似乎明白了,挥手道别。
妇女走后,马哲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那是咨询法律问题了,把他当成居委会大妈了。
马哲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望着这座古老而忙碌的城市,脑海里一遍遍掠过妇女的话。
婚姻对于他来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转眼就27岁的人了,这要在老家早是孩子爹了,而他至今孑然一身。本来与赵雅已经提上婚姻日程,可……
这边心里念着赵雅,那边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马哲俯身一看,眉头一蹙,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地叫唤着,马哲在内心激烈斗争后咬着牙接了起来,堆满笑脸:“喂,阿姨。”
来电话之人正是赵雅的母亲李文慧。
赵雅离开快一年了,但赵母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分手,何况赵雅从来没说过分手。赵母对马哲一百个满意,时常牵挂着他。
“马哲,工作忙吗?”李文慧关心地道。
“不忙,还行。”马哲道:“阿姨,你和叔叔的身体还好吧?”
“嗯,挺好的。”李文慧道:“马哲,你和小雅可有一阵子没回来了,上次中秋节小雅回来说你工作忙,抽不开身,你们啥时候回来一趟?”
如此一说,赵雅并没有将两人的关系告知父母,至少还承认恋人的关系。马哲咬了咬嘴唇道:“那段时间确实工作挺忙的,等忙完这阵子就回去看您。”
“嗯,你俩年纪也不小了,一直这么耽搁着也不回事,我和你叔的意思是尽快把婚事定了,你们安定下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马哲不知该如何回答,少顷道:“阿姨,这事……我们都还没做好准备,而且房子还没买,再等等吧。”
“不能等了!”李文慧言辞决绝道:“房子的事我和你叔商量过了,我们拿出30万,剩下的你家再出点,差不多就够了。你们还是回来一趟吧,争取早点把这事给定了。”
“阿姨,我……”马哲吞吞吐吐难以启齿。他不想在欺骗二老了,差一点就把实情说出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李文慧其实早有预见,小心翼翼道:“马哲,你和阿姨说实话,你和小雅是不是闹意见了?”
“没有,我们好着呢。”
“那过了年你们怎么从来没一起回来过?”
马哲抓了抓头道:“我这不是工作忙嘛。”
“再忙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李文慧道:“马哲,小雅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也不好,受不得一点委屈。好在找了你这么个好男朋友,对她照顾有加,十分体贴,我们也放心不少。阿姨再唠叨两句,小雅有什么不对你多担待点。”
马哲眼眶有些发红,点点头道:“阿姨,我知道了。”
“行吧,你们回不来我也不勉强,等过段时间我去看你们。”
“啊?”马哲连忙摆手道:“阿姨,您千万别来,我们回去看您就是了。”
“你别糊弄我了,这话都说好几回了。”李文慧道:“正好,我带你叔到坞州看看病。”
“叔怎么了?”马哲紧张地道。
“也没什么,一点小毛病。”
“哦。”看来是躲不过了,马哲道:“阿姨,来之前你务必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嗯,好的。”
挂了电话,马哲楞在那里许久不作声。一支刚点着的烟在打电话功夫已经烧到烟蒂,烟灰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跌落在地上。
赵雅的家在另一个城市,父母亲是公务员,在当地算是小康家庭。二老思想开放,并不反对女儿在大学谈恋爱。大三时,马哲跟随赵雅见了二老。
斯文沉稳的马哲给二老留下极好的印象,鼓励二人交往。大学毕业后,马哲追随赵雅来到坞州市,决心在这座大城市打拼。
开始几年,赵雅对马哲百依百顺,可后来突然变了。经常很晚回家,而且喝得醉醺醺。马哲理解她,工作应酬必不可少。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后来赵雅继续在外面过夜了。
就在今年春节前,赵雅突然提出要分开一段时间。不顾马哲反对,提着行李箱离开了曾经温馨的家。到底去了哪里,马哲并不知情。
马哲后来去她公司找过,才得知她早就辞职了。手机刚开始是关机,后来干脆销号了,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马哲也联系过赵雅的好友吴彤,可对方似乎不说实话,刻意隐瞒着什么。
七年的恋情为什么到最后成了这个样子,马哲找过自身原因,说到底,赵雅嫌弃自己没钱没本事,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
赵雅爱美,同样不落俗套喜欢奢侈品。为了一款五万多元的香奈儿手提包,马哲省吃俭用几个月,一咬牙跺脚给她买了,高兴了好一阵子。后来又提出更奢侈的要求,要买宝马车,他无论如何满足不了。
最后的结局,赵雅走了,离开了他这个穷小子。
赵雅也知道父母亲喜欢马哲,临走时有过约定,不准将二人的情况告知父母,他照做了。不仅如此,平时还买着一大堆东西回去看望过,尽量不让二老起疑心。
可现在二老要过来,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
马哲靠着窗户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找到赵雅的手机号码拨过去。不出意外,照样是空号。
马哲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快速思考对策。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让二老开开心心来,高高兴兴回去。
“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梁媛出现在门口。
马哲抬起头,收起愁眉不展的表情,坐起来强颜欢笑道:“没想什么啊。”
梁媛没有追问下去,走到跟前道:“你昨天答应我的事不会忘吧?”
“昨天?啥事?”马哲茫然道。
梁媛翻了个白眼道:“好哇,刚答应的事就忘了,以后让我怎么相信你?”
因为孟瑶的事他忙活了一天一夜,确实有些想不起来了,嘿嘿一笑道:“梁大小姐,能不能给个小小的提示?”
“糖醋鱼……”
“哦,记起来了。”马哲立马道:“就这点事还值当你翻白眼?”
梁媛脸上露出笑容道:“没有忘记就好,我都和魏雪说好了,这周末一起过去。”
“魏雪?就那小模特?”
“嗯,你忘了,你们上次见过面的,一个大美人,瞧你眼馋的劲。”
“得了吧,就那模样还大美人,我觉得还没你好看。”
“真的?”梁媛顿时眉飞色舞。
“哦。”马哲淡淡地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
“讨厌!”梁媛小拳头飞过来,马哲连忙躲避,小声道:“这可是在公司啊,你注意点形象,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我一堂堂正正大男人清白就给你毁了。”
“想什么呢。”梁媛往门外瞟了一眼,一本正经道:“可说好了啊,到时候别反悔。”
“咱能去饭店吗?我请你们吃大餐。”想到孟瑶还在家,马哲退而求其次道。
“不行!你要再反悔以后甭打算让我放你一马。”
“那……好吧。”
“这还差不多。”说完,梁媛一脸得意背着手离去了。
在事务所,马哲只有和梁媛聊得来。其他人倒也不是不熟,主要是他们太忙,只有他俩比较清闲,外加一个田佳文。有时候,清闲不见得是好事,何况在事务所完全靠个人魅力,越勤奋说明你业绩越好,进而名气越大。对于一个律师而言,名气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马哲自我检讨过,是自己专业知识不够,还是实战经验不足。前者自然不必说,他敢说所里没有一个人的专业知识比他过硬,各大主要法律条例倒背如流,信手拈来。
而后者确实有些欠缺,可人家不给你实战机会,去哪实战?
想起梁媛去家里吃饭,马哲一阵肝疼。家里还躺着一位天上掉下来的老佛爷,这要是让梁媛看见了,指不定天马行空浮想联翩呢。然后到公司小喇叭广播,他的形象彻底坍塌了。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自己是光棍一条,私生活怎么过是自己的事,管得着吗?
正想着,苏夏来了电话,粗声粗气道:“马哲,在哪呢,你赶紧回来一趟。”
“咋了?我正上着班呢。”
“你要不回来我可走了啊。”苏夏冷冷地道。
“别,别!我这就请假回去。”
挂掉电话,马哲有些恼火地把手机扔到桌子上。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儿啊,偏偏让自己给摊上了。说归说,起身笑盈盈地来到梁媛办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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