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玛丽隔壁的汤姆》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一九三二年。
    沃尔孤儿院。
    这里有贫困、饥饿的阴影,无精打采的玛莎,还有踩在铁门栏上的百般聊赖的小男孩小女孩。
    “你别晃了,行不行?”
    说话的是那个小男孩,他的刘海长的马上要遮住眼睛,秀气的鼻子下,好看的唇瓣紧紧抿着表达了他的不满。
    他责怪的是女孩一直动个不停,双手握着铁栏杆,左右乱晃,使得他的身体也被栏杆带着震动了起来。
    “都是在等,不做点什么不无聊吗?”女孩还是停了下来,她将胳膊伸出去,手指交叠在一起,看着男孩,“要不你把你的故事书拿来读给我听?或者你唱歌给我听?”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男孩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别在这里碍眼了,真烦人。”
    “我在这里怎么就碍眼了?我就不能在这了?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在这等人被领养吗?”她不服气,立马会怼他,还开始变本加厉地摇晃起来。
    “玛丽,我跟你不一样!”他开始解释自己的动机,并一再强调自己的“与众不同”,“科尔那个女人跟我说过,我是会有人来接我的,我有爸爸,还有爷爷,你呢?”
    “我说不定也有呢!再说,你前天还在说你随了你爸爸的名字,你觉得不好听不是吗?”玛丽完全不为所动,毕竟大家能在孤儿院的原因也都半斤八两,“当然你觉得我的名字也不好听——你就是看谁都不行!”
    “我现在就是专门指你,玛丽!”男孩精致的五官摆出一副凶相,“别来烦我,你不是天天爱围着科尔转悠吗?简直就是她养的一条狗!”
    “你怎么这么说话,汤姆?我——”玛丽本来还惊讶于里德尔不知又在伦敦那条街上学的脏话,要跟他好好理论时,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玛莎这时扯着嗓子喊了一身开饭了,吃饭大于一切,她可不想继续跟里德尔争吵从而发展成一场恶战,从而午饭被抢光了饿肚子,说不定里德尔还要怪是因为她饿肚子呢,“咱们去吃饭吧?反正你都等了这么久没来,吃个饭的时间也不会来的!”
    “我不去。”虽然肚子已经在叫了,但里德尔对玛丽这种倏地转变的态度很不满意,决定拒绝她。
    “爱去不去。”玛丽丢下一句话,搓了搓自己发干的手,心里叫好,想着一会要把里德尔的那份也吃掉!
    里德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玛丽飞奔而去的背影,他转头,继续盯着街外来往的行人。他们神色匆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铁门栏上还站着一个孩子。
    他对自己的亲戚知晓的少之又少,只从科尔那里听说过,他的父亲叫汤姆·里德尔,而他的中间名马沃罗是他爷爷的名字。
    他们一定都是不平凡的人,所以有什么特殊原因没来接他,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被带出去,他会被证实自己的独特不是空口无凭。
    虽然几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像这时一样站在门口,向外面眺望过了。
    “给你。”
    说话的这人好像想自作主张地把她手里那份食物塞进他嘴里似的,淡淡的麦香钻进他的鼻腔,而他张口就能吃到这块面包。
    “这什么啊?”他下意识地蹙眉,脖子向后,说。
    “是面包。”玛丽接上他的话,开玩笑道:“不过我往里面放了毒药,准备毒死你。”
    他接过面包,才不理玛丽的死亡威胁,揪下一小块放入口中。
    “你怎么不说谢谢?”女孩比男孩高上一点,正微微低头,问他。
    “怎么?玛丽,你把我那份吃了,留下半块面包给我,还要我说谢谢?”里德尔心知肚明。
    被揭了短的玛丽立马换了一套说辞,她就像有什么执念一样:“如果是别人才不给你留呢!你说呀,说‘谢谢你,玛丽’。”
    男孩又咬了一口面包,扯着嘴皮,语气轻快,“谢什么谢,玛丽,你不当科尔的狗准备冲我摇尾巴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我不是狗!”女孩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随之而变的还有周围的环境,像是时空开始扭曲、旋转。
    孤儿院、女孩和男孩、那块面包像是蒸发了,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又带着人不断上升——直到一阵刺眼的耀光,映入眼帘的便是明黄色的家具。
    这是玛丽的家,最起码在她死之前是。
    二十四岁的里德尔把石盆中银色的物质用魔杖挑起来,慢悠悠地装到透明的瓶子里,和众多相同的瓶子摆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颓废地托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躺下,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眼下一片青紫,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这已经是玛丽去世几个月之后的事了,失眠已是常态,最重要的,是死亡的荒谬让他恐惧、不知所措。
    没有什么比死亡、等待尸体腐烂更恐怖的事了。
    他做了一些努力,试图让玛丽重新睁开眼睛,生机勃勃地跟他讨论、教育他,骂他,说什么都好,但没有一种魔法让她再度获得生命。
    但有时候他看到玛丽那副模样,他总是精神恍惚,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玛丽只是睡着了,他后悔,哪怕、他用夺魂咒让玛丽去制造一个魂器呢?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今天依旧是一个难眠之夜。
    明明失去生命的不是他,却像切身体会到了玛丽的疼痛。
    他想:可能是玛丽陪伴他的时光太长了,以至于她离开的时候,他会痛苦,像死亡一样痛苦,好吓人。
    躺在床上等待入睡,这根本不是解决办法。
    他只能又把玛丽的百宝箱翻出来——那些没有随着她下葬的宝物。
    要在以前,玛丽可不喜欢让他碰她的百宝箱,可是现在没人管他了,他可以把他们都摆在外面。
    把他二十几年来拍过的照片都放在桌子上,小时候的她、校园里的她、部队里的她,还有那颗棉花糖,他认为,玛丽在他眼里从来都没变过。
    还有两顶帽子,一顶格菱纹女士帽,一顶他在超凡成衣店买的。
    哦,这还有一只用碎步拼成的丑小熊,一张褪了色的票据、他们画成四不像的演员海报、朋友间的书信,还有……
    去年他送给她的雪景球。
    里面有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正站在蜜蜂公爵糖果店门口分享着怀里的吹宝泡泡糖。
    其中那个黑发男生比女生要高出很多,高举着手中的糖果,等待他面前的金发女生跳起去夺。
    他记得这是玛丽说他们错过了一起上学的时间,他就在霍格莫德买的玻璃球逗她玩的。可现在看来,却令他生气,胃里仿佛有一把刀子在捅着他,让他痛苦,让他反胃。
    他真想把一切都打碎,告诉这两个小人,你们都是演戏的傻瓜——他们哪里一起上过学?甚至玛丽现在都不在他身边了!
    假的!假的!
    他双手捧住雪景球,举起来——
    摔碎它!看这两个呆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样子!真可笑!
    里德尔的手腕转动,把雪景球倒置过来,看着两人互相搂着摔倒,又马上摆正,两个人摔的歪七扭八。
    男孩扶起女孩,用魔杖愤怒指向里德尔,痛斥他的罪行。
    里德尔微眯着眼睛,看着女孩的表情:她有些害怕,但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小小的穿着霍格沃茨校服的玛丽指着天上的飘雪,完全忘记了苦恼,她兴奋着扯着旁边人的袍子,眼睛里有雪花中夹杂的亮片闪烁出的奇异的光。
    与她形成巨大反差的,便是玻璃外里德尔那双阴郁沉闷的双眸。
    可他却说。
    “我爱你,玛丽。”
    像风吹过那般轻巧。
    他不明白、不懂,但是他爱她。
    他在他的玫瑰花上倾注了那么多时间,他爱她。玛丽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泥巴种、不是麻瓜出身,她只是玛丽。
    他爱的那个喜欢说一些不中听的话的、长发卷卷的、会在清晨蒙着被子跟他装怪的玛丽,他深陷在他厌恨的庸俗爱情中无法自拔。
    又爱又恨,他们早已是彼此的唯一。
    他本以为自己会做的很好,他可以一边进行着自己伟大的事业,一边去扮演玛丽的丈夫——他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不是吗?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玛丽还活着,他们是不是可以继续每天散步,有时跑去一家小酒馆,喝醉之后肆无忌惮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跳跟不上拍子的双人舞,像世界上所有寻常情侣那样拥吻在一起?
    一旦失去过后,他才知道他们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做过。
    好像也来不及了。
    原来世间的一切终有一个最后,相聚之后又会分离,离散才是常态。
    就在这时,他哭了。
    里德尔一生都没有留下几滴眼泪,他呜咽不止——他们的相遇从玛丽把他欺负哭开始,一直到他的痛哭结束。
    一直到他终于可以结束失眠,睡着了。
    第二天,伏地魔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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