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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展得了方原的暗示,对布鲁斯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客气,呵呵一笑说,“首先,我们要感谢贵国与大明的传统友谊。但,领土与友谊是一码归一码。所谓租借澳门,我大明朝廷从未承认过,租金也不是交给大明朝廷,而是给了广东那帮贪官污吏。估计贵国也是被广东的贪官污吏给蒙在了鼓里,呵!不过请贵国放心,方总督此行正是要将广东那帮贪官污吏清扫干净,以免他们再借着朝廷的名义,对各国坑蒙拐骗,有辱我大明的国威。”
秦展是顺着布鲁斯的话,开始装傻充愣,将所有过失推在了广东官吏的头上,一则给葡萄牙人保留了脸面,令他们知难而退;二则再给广东布政司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可以名正言顺的征讨。
论口才,布鲁斯差了十条街,论实力,葡萄牙更是望尘莫及。眼下方原摆明了要收回澳门,若是谈判不成,必然会武力攻占。布鲁斯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能开始葡萄牙人一贯的作风,开始装委屈,“可是,我们经营了澳门一百年,耗费了无数的银子、人力,大明朝廷一句话就收了回去,也太过蛮不讲理。”
秦展朗声说道,“我们相信葡萄牙是不会觊觎我大明领土,经营澳门不过是为了经商便利,是吧!”
布鲁斯是连连点头,“是,是。”
秦展又说道,“既然只是为了经商,我们可以应允葡萄牙商会继续免费使用澳门的港口,设施十年,十年之后,我们再来谈论租金的多少。但条件只有一个,葡萄牙人的行政长官、战舰、军人必须部撤离澳门,澳门的军政长官必须由大明指派。”
这个谈判条件,就是免去了葡萄牙十年的租金,算是作为葡萄牙人建设澳门的补偿,底线就是澳门军政系统必须收归。
布鲁斯为难的说,“我们驻扎水师也是为了护卫商船的安啊!”
秦展说道,“大明的疆域安该由大明的水师来护卫,之前的火炮母舰们都见到了,足以确保所有大明海域的商船安。至于大明海域之外的,就请另行择地驻扎,比如说吕宋,再比如巴达维亚,都可以租借给各国武装商船驻扎嘛!”
吕宋是菲律宾,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巴达维亚是印度尼西亚,是尼德兰人的地盘。秦展这话的矛头就是直指西班牙、尼德兰的商会了。河西两国算是盟友,如今从台湾败退的尼德兰人正借驻在吕宋,随时准备反击。
西班牙商会的安东尼立刻反驳说,“吕宋是西班牙人的领土,怎么能租借给各国武装商船驻扎?”
不列颠商会的乔治威廉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接口说,“这话不对,在吕宋的马尼拉,还有各个港口,大明人前来经商的,比西班牙人多吧!吕宋要说也该是大明的领土,怎么能是西班牙的?”
不列颠与西班牙乃是欧洲的死敌,自1588年,不列颠大胜西班牙无敌舰队后,双方在欧洲海域、陆战早已火并了几十年。西班牙是稍稍处于下风,但依靠着海外殖民地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援,还能勉强和新兴、野性的不列颠国周旋。若丢失了吕宋这个东洋的根据地,就会丧失整个东洋贸易的航线,在欧洲的战局会败得更快更惨。
不列颠人在东洋的贸易本就是新加入的,势力远不如葡萄牙、西班牙、尼德兰这些老牌殖民者,为了打开东洋的局面,只能发挥一贯煽风点火的搅屎棍风格,将东洋各地的水搅浑,再从中取利。
之前不列颠联合葡萄牙支援岛津光久,侵蚀尼德兰人在日本的地盘,双方早就结下了梁子。西荷本就是盟友,尼德兰商会的布兰克也出来给西班牙站台,“这与不列颠有关?们还能安着什么好心,不就是想趁机侵占吕宋?”
不列颠的乔治威廉怒而起身,重重的拍着桌子说,“我不列颠的无敌舰队要占领吕宋,甚至巴达维亚是易如反掌,不过是看在大明的脸面上,不想反客为主,诉诸武力,们不要得寸进尺。”
方原微微一怔,这个乔治威廉成语用得这么流利,看来是对中国文化下过一番功夫的,这个未来的日不落帝国,果然是有备而来。
西班牙的安东尼也是暴怒而起,以西班牙滴哩呱拉的说着什么,乔治威廉也以西班牙语还击,场面激烈而混乱。
方原是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一场本该是诸国一致对抗大明的谈判,却演变成了欧洲诸国的内讧,直接将方原一行人晾在了一边。由此可见,西洋诸国的内讧之激烈,远超方原之前的估计。
既然方原、不列颠都有驱赶尼德兰、西班牙的意愿,双方或许可以暂时合作,将大明的势力伸入吕宋,甚至巴达维亚,拓展海外殖民地,护卫海上贸易的航线。
身为谈判官的秦展与方原对视了一眼,是哭笑不得,待诸国商会的争吵声渐渐的小了,才开口说道,“布鲁斯,方总督的想法是,葡萄牙若归还了澳门,方总督可以给葡萄牙三成的生丝、丝绸配额,三成的茶叶配额。”
大明对外销售最大宗的产品就是瓷器、生丝、丝绸、茶叶,以葡萄牙人的势力,丝绸,茶叶的销售额都是一成。如今方原愿意固定提供三成的丝绸配额,三成的茶叶配额,就是对葡萄牙最大的官方政策支持。
葡萄牙人势力有限,连海上马车夫尼德兰都被方原赶到了吕宋,葡萄牙还不还澳门,方原收复澳门也是举手之劳。还不如借梯下房,和方原维持表面上的和睦,能捞一点好处是一点。
布鲁斯连声应了,葡萄牙这一关算是过了。
秦展又冲着西班牙、不列颠这对死敌说道,“大明不想干预西洋各国的内讧,吕宋归属之事,西班牙商会也做不了不主,我在此邀请西班牙吕宋总督巴列维前来大明正式谈判。给西班牙商会的配额,待谈判之后再行商定。”
“既然不列颠人远来是客,大明自当有所回报,愿意给不列颠国提供生丝、丝绸的两成配额,茶叶的两成配额。”
方原提出和西班牙吕宋总督巴列维谈判,就是在拖延时间,无论谈判成不成功,至少想稳住西班牙的势力,不要干预方原征讨广东、台湾之战。给不列颠国各两成的配额,就是拉拢不列颠国加入南洋这块蛋糕的重新分配。对西洋各国分而治之,逐一击破后,再将不列颠也驱逐。
事关吕宋归属如此重大的事务,西班牙商会的安东尼当然无法做主,只能暂时答应方原,回去和西班牙驻吕宋总督巴列维汇报之后,再专门派使者前来谈判。
而不列颠人在大明对外贸易里的份额是微乎其微,和方原也没什么利益冲突,甚至还是对抗德川幕府的盟友之一。乔治威廉今次前来参加谈判,本就是来空手套白狼的。方原令他们在丝绸、茶叶各占到两成,已是一场了不起的外交胜利,乔治威廉理科喜笑颜开的应允了。
这一下,西班牙、不列颠两国也算是暂时安抚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尼德兰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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