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潘可韵怏怏不快地回到家。
知女莫若母,哪怕她把情绪隐藏得再好,还是被她母亲杨茵给看出来了。
杨茵是心细如发的女子,最近几年,丈夫的公司不太顺利,女儿的事业依附着旁人,她知道他们都有不痛快的地方。
潘可韵一回家就躲房间去了,她知道,女儿肯定在哪里受了委屈。
杨茵轻轻地走过去,打开房门,看到潘可韵正在换衣服,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晚上不用出去了?”
“嗯,今天不想去应酬,天天喝酒喝得我胃都不舒服。”
杨茵满脸的担忧,走进去,心疼地看着她,“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就不用了,太麻烦,就是喝酒喝多了胃受不了,不喝酒就没事了。”
换上居家服,潘可韵疲惫地往床上一躺,杨茵自然而然地坐在她的身边,帮她捏捏脖子敲敲背。
“妈,不用这样,我不累。”
“还不累,你看你都累得两眼发昏了,我看你走路都是垂头丧气的,反正妈也没事儿,帮你松松筋骨。”
“谢谢妈妈。”
林潇成为美娜的代言人,美娜被林潇的那些黑粉攻击,这件事杨茵也知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不可能不知道,心里很是担心,但她嘴上却不主动提起,她不想再给女儿增加负担了。
“妈,爸的公司最近怎么样?”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我最近老跟爸见不到面,回家时间总是错开,他那个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
潘可韵狐疑地转头看着母亲,“妈,你跟我说实话,爸那个项目到底行不行?”
杨茵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手里的劲道也飘忽不定起来。
潘可韵拉住她的手,坐了起来,郑重地问道:“爸经常跟你商量工作上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爸的公司现在就这一个项目,项目成,公司就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下轮到杨茵垂头丧气了,本不想给女儿添乱的,眼下是不说不行了。
“妈,你不说,我就直接去问我爸了。”
“别……”杨茵为难极了,一皱眉,额头上的抬头纹都深刻了许多,“唉,你爸这些年也是诸多不顺,特别是今年,要不是你总拿钱贴补,公司早就倒闭了。这个项目……怕是也要黄了!”
“怎么回事?”
“你爸找的那家外包公司,根本没有资质证书,被查了,所有的机器设备都被扣下了。这一个环节暂停,整个项目都得等着,耗一天都是钱,每天都在烧钱。你爸这几天都在跑关系,到处求人,再耽误下去,其他的合作方也会跑的。”
“怎么找一家没有资质证书的公司,怎么这么不小心?!”
“人家做了详细的计划书,我也看了,没什么毛病,开价比其他的公司要低三成,前后相差三千万,你爸动心了。一开始都很顺利,这到了节骨眼上,它就是出了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了,你爸几乎是一夜白了头,如果继续扣下去,用不了十天,其他合作单位跑的跑,散的散,咱家的公司,也就完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茵苦着脸,也是左右为难,“你有你的难处,妈知道你跟着表姐也不容易,你表姐心高气傲,难免给你气受,而且,告诉你也无济于事啊。”
“我早就说过,让你们仔细仔细再仔细,也不要贪便宜图省事,这下好了,出事了找谁哭去?!……对了,你们有没有找过东君哥哥?”
“找过,你爸还去找了你姑妈和姑父,你姑父明说了,连资质证都没有,等于无证上岗,这件事没得救。东君那边也没辙,只说了让咱们及时止损。你爸不认命,非要再试试,整天低声下气地求人,还不让我参与。”
潘可韵听得心慌,没想到爸爸的公司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危机之中,如果他们家的公司一旦宣布破产,那么,爸妈一辈子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她所投入的资金也打了水漂。
那些钱,都是她这几年开店所累积的财富,她本想着多攒点钱能够开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婚纱店的,可是,事与愿违。
“爸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
“妈,你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回来,破产就破产,东君哥哥说得对,如果真的不行了,那就及时止损,也好过最后一无所有来得好。反正……反正你们还有我不是吗?”
杨茵泪眼婆娑地抱着女儿的脸,内心倍感愧疚,“可韵,是爸妈连累了你,对不起。”
“妈,你别说这样的话,我跟着表姐不会受委屈的。”顶多就是被表姐利用一下,当当枪使,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而已。
“可韵,你真的长大了,妈妈很欣慰。”
“妈,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出了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好。”
那天晚上,潘父很晚才回家,一家人又商量了很久,要想潘父放弃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实在是难,这是在挖他的肉啊,每一刀都带着血。
潘家的公司,早前也曾经辉煌过,只不过没有与时俱进,慢慢地就失去了竞争力。
这几年潘父到处借钱作为公司的周转资金,拆了东墙补西墙,走到今天已经是负债累累了。
潘父挣扎了一宿,终于接受了“公司已经撑不下去”的事实。
其实,像潘家这种有家底的人家,周围的亲戚朋友全是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即便是今天倒下了,也能过上比普通人优越许多的生活。
这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
只不过,潘家一倒下,潘可韵就更加离不开杨柳儿的扶持了。
翌日一早,潘可韵就给杨柳儿打电话道歉了,“表姐,我想了一夜,这件事是我糊涂了,以后你尽管吩咐,我照办就是。”
“嗨,多大的事儿,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下周新店开张,林潇和蓝菲儿会出席剪彩,这件事我一定安排好。”
“嗯,辛苦你了,恭喜啊,又开了一家店。”
潘可韵在电话这头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同喜同喜,希望咱们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说得好,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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