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林旭和林浅一起走了,南南北北吃过饭之后要午睡,林浅得把他们带回去午睡,也好让何歆以及两位老人也休息一下。
路上,林浅开门见山地问道:“爸,你默默地为妈妈做了很多事情,干嘛不让我说啊?你以为是啊,上帝视觉,你的默默付出对方总能感应到,这可是现实,你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林旭小瞪了女儿一眼,“你懂什么,你妈妈心里不好受。”
林浅一怔,她当然知道妈妈不容易,这么多年一直在跟抑郁症做搏斗,可是,这句话从爸爸口中听到,她还是蛮意外的。
“张晓麦跟她是许多年的朋友,认识的时间比我都长得多,这些年你妈能熬过抑郁症,张晓麦功不可没。金柏明是你妈的初恋,我以前就知道他,他对你妈的感情我自愧不如,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妈能嫁给他,并且和睦相处这么多年,你妈心里肯定也有他。但是,金柏明却杀了你麦姨,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你妈是一个固执的人,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可你妈又是一个心软善良的人,她绝对不会在金柏明四面楚歌的时候再踩他一脚。你妈醒来之后至今都没有提离婚,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想,你妈还在顾及我,毕竟她自己是已婚的身份,如果跟我走得近了,万一被有心人士利用,扩大抹黑,那对我也不好。以你妈的病情和性格,她暂时是不会面对这些的,她只会逃避。”
林浅没有打断父亲的话,因为她觉得父亲的话很有道理,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了父亲这份迟到多年的忏悔。
“爸,你当初没那么多事,妈妈就不会遇到现在这些破事,还有金柏明什么事啊?”
林旭叹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啊,千万不能在重要抉择上做错事,否则,终将因为你的错误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父女俩沉默了一会儿,难得南南北北也安静地坐在车上,不吵也不闹。
林浅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街景,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也没有风,看起来就很闷,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头便问:“爸,容阿姨是不是快出狱了?”
“是啊,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快了吧,我没有去关注这些,她和我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提到容子衿,林旭也是感叹万千,这桩婚姻结束得不容易,他舍弃了用大半辈子奋斗而来的财富,在澳洲的所有产业他一分不剩地全给了林唯一,等同于净身出户。
林唯一从来都不会主动联系他,他偶尔找她,她一句“爸”都不会叫。
明明他是受害者,明明容子衿是害人害己的凶手,可是在容家看来,他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容子衿和林唯一是他过去二十年里最亲密的两个人,可是,他差点死在她们的手里。
这么多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年轻的时候,只有何歆,只有自己的妻子,才是真正爱他的。
现在,他也不敢奢望什么,什么爱不爱的,他不想讲,也不配讲,他只希望能够默默地陪伴在何歆身边,好让她早一点摆脱病魔,权当为自己前半生的荒唐赎罪了。
“那唯一呢?你想她吗?”林浅问道。
林旭又是一阵沉默,久久的沉默。
“想肯定想,哪有父母不想念自己孩子的,爸,如果你想她,就去看看她,毕竟她是你的女儿。”
“爸爸心里有数,你不用管。”
“好。”
其实林浅知道,父亲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林唯一足以判个同伙罪,正是看在父女的关系上,父亲才不计较的,可是,林唯一却因为父亲把容子衿送进监狱而与父亲断绝关系,这才叫父亲心寒吧。
林浅暗想,想知道林唯一的近况其实也不难,楚墨枫和张子洋都是林唯一的同学,就算楚墨枫因为前男友的身份不方便打听,张子洋总能打听到的。
林浅转头看了看父亲,也就这短短的两三年时间,父亲一下子老了许多,眼角的细纹深了,两鬓变得花白,就连眼神也沧桑了许多。
她想,无论林唯一如何对待父亲,父亲肯定不会真正责怪她,并且还会非常的挂念和担心她。
这是一种为人父母的本能。
此刻,她真的很心疼这个老男人,后半生都在为前半生赎罪,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赎罪,她不希望他这样。
回到城邸之后,南南北北各自回房午睡了,林浅也回到了房间休息,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张子洋是麦姨唯一的儿子,她上一次打张子洋电话,是通知他关于麦姨被害的消息,之后在处理麦姨身后事的时候见过几次,此外再无交集,现在突然打电话给人家,也是唐突了点。
电话接通了,林浅握着手机,心里非常的紧张。
“顾太太?”电话那头的张子洋非常惊讶,“是顾太太吗?”
“对,叫我林浅就可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有点冒昧,打扰你了,你现在有空接电话吗?”
“没有空我也接电话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林浅深呼吸了一下,平缓地说道:“不知道你跟林唯一现在有没有联系。”
“林唯一?”
“对。”
“我跟她没有联系啊,怎么?”
“林唯一……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知道。”
“我想打听一下她的近况,但是不想她知道我在打听她的近况,你明白吗?”
“明白。”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林浅真的很紧张啊,毕竟跟对方不熟,“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无理,但我也想不到另外更好的人,总不能拜托楚墨枫吧?”
“咳咳……稍等!”
林浅一愣,刚才的两声咳嗽声,是在暗示她什么吗?难道楚墨枫在旁边?她更加紧张了。
电话那头,张子洋好像换了一个地方,林浅还听到了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这件事我可以帮忙,你等我消息吧。”
“好的,谢谢谢谢。”
“别着急谢,我也不一定能办到,我跟她真的关系一般。”
“没关系,不管能不能打听到,我都要谢谢你。”
“那你等我消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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