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神座》第2章 狛枝君

    将车停稳后，日向创向车后座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小狛枝睡的正香的模样。
    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身体受不了长途劳累，尽管最开始努力睁大眼睛想要保持清醒，但小狛枝最后还是折服在了浓烈的困意下，眼睛逐渐眯起，最后靠在后座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男孩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薄唇微启，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安静乖巧的像一个既可怜又可爱的天使。
    ……谁又会想到这孩子就是平行世界的“那个狛枝”的同位体呢？
    黑发绿瞳的少年看到这一幕后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随后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只是还没等他去后座把熟睡的孩子抱下车，就有人抢先一步接替了这个任务。
    感受到魔力的流动后日向从善如流的打消了想要亲自把孩子抱回家里的想法，而是默认了金色的粒子在后座凭空浮现，最后凝聚出了一个对日向而言十分熟悉的身影。
    新出现的人眼神复杂的盯着睡梦中的孩子看了几秒，随后一手抄起幼童一手打开了门，动作说不上温柔，但也没有把小孩吵醒。
    “狛枝。”日向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奈。
    凭空出现的家伙从外表看是一个高挑少年，白发绿瞳，与他怀着抱着的孩子的样貌十分相似，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兄弟。或者更准确来说，等小狛枝长大了，那应该就会长成这副模样。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此时抱着小狛枝的，正是狛枝凪斗本人。不同于怀中单纯无害的孩子，这个后来出现的狛枝是经历过人类史上最大罪恶的绝望事件，当过绝望残党，做过百万级的杀人鬼，同时也在一场自相残杀的游戏后获得救赎并至死都在与同伴们赎罪的那个“超高校级的幸运”。
    ——在此时，更是作为ServantRuler神座出流的宝具的一部分而存在。
    “日向君，你对"我"也太温柔了吧。”
    人形自律型宝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对使役他的主人半真半假的抱怨着，语气中流露出熟稔，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一样。
    然而从高中开始，日向就不吃他这套：“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在强调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他是我的同位体，所以确实是我没错。但是平行世界分歧这么大，他当然也不可能是我。”狛枝凪斗说，“毕竟，我可不记得有在小时候遇到了好心的日向君的经历。不过这么一想，他果然是我啊，真是幸运呢，我都有点嫉妒了，他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遇到日向君……”
    狛枝幽幽地叹了口气：“明明是我先来的。”
    日向：“……”你对平行世界的自己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呢？他还是个孩子啊？？
    "不用理会他。"日向从脑海里听到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一直在窥屏的神座淡漠道，"他只是因为你刚才要亲手抱那个孩子所以不开心了。"
    神座能看出来的东西，日向当然也能看出来。毕竟他们都是“神座出流”，都是拥有着世界全部才能之人。名称的不同只是为了更好的区分两个不同的人格而已。
    只是就这样被另一个自己指出了这个自己一开始想装作不知道的事实，日向忍不住想要扶额：“这种事情没必要说出来的，出流。”
    一直关注这边的狛枝闻言无辜眨眼，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好奇的模样：“嗯？是那个神座出流刚刚说了什么吗？”
    日向：“……他说你无聊。”
    无聊的谎言，我才没有说。
    然而神座才懒得反驳，干脆选择继续窥屏潜水去了。
    “那可就没办法了。”狛枝脸上带笑，看上去温柔又无害，说出来的却都是些自损的话，“毕竟我就是这样一个渣滓嘛，让大名鼎鼎的神座出流感到无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狛枝。”日向这次的声音带了点严肃。
    虽然早已习惯了对方这套自我贬低的说词，也知道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下狛枝早就有所改变，刚才的话语比起曾经初见时的病态执念，不如说更像是朋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虽然清楚这一点，作为朋友，日向创还是不希望狛枝这样贬低自己。
    ……虽然日向很确定狛枝凪斗大概率是改不掉这个习惯了。实际上日向自己也早已习惯了狛枝这种说话风格。但是习惯是一回事，听着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对于狛枝而言，无论再怎么纠正他，最后换来的也只会是笑眯眯的一句“我错了，下次还敢”吧。
    “是——”狛枝微笑着应和一声后开始转移话题，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年幼的自己，伸出手轻轻揪了揪小家伙的一撮头发，显然自己玩自己玩的很开心，“需要我叫醒他吗？”
    宁愿叫醒短手短脚的小家伙让他自己走也不愿意让我抱着他回家吗，狛枝你还真是……
    日向无奈道：“不用。凡尔纳这几天都在standard岛上还没有回来，家里没有人，你带着那孩子进来吧。”
    “是是，我知道啦。”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作为人形自律型宝具的同伴们的存在暂时被隐藏了下来，所以狛枝只能选择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现身。同样，在神座出流的计划中，也没有让小狛枝君与大狛枝君见面的打算。
    毕竟让小孩子突然看见长大后的自己什么的……尤其还是长大后还成了这副糟糕大人的样子，总感觉会让小孩子幻想破灭且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也是无论是日向还是神座都选择了用这副黑色长发的模样和“神座出流”这个名字出现在小狛枝君面前的理由。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小狛枝君，还有一位小日向君，要是哪天两人遇到了，从者之身的神座出流也不至于过快掉马。
    嗯，没错，从者。
    那些在死后升格为超越人的存在的英雄之魂会被称为“英灵”。而英灵能够通过仪式被召唤到现世，成为可以被使役的存在，也就是从者。
    在某个世界的第三次圣杯战争中，作为制造了圣杯系统的御三家之一爱因兹贝伦家族为了赢得在圣杯战争中的胜利，在“力”和“智”的抉择中最后选定了后者。放弃了作为邪神而存在的安哥拉曼纽，反而召唤了拥有着令咒与真名识破能力的裁定者（Ruler）。
    ——也就是神座出流。
    神座出流。
    ——曾是名为“日向创”的普通少年。因为憧憬才能与希望，最终接受了希望之峰学院的人体实验，从而成为了拥有着世间全部才能的完美之人，拥有着“超高校级的希望”之称的人造产品。
    只是少年也不曾想到过，他会在学院那非人道的实验下被剥夺人格，被清除记忆，被压制情感，从而由日向创转变为了“神座出流”。
    ——直到后来他从人间炼狱般的世界中抓住了希望的微茫机遇，重新寻找到了自我。
    此身即为希望。或者说，由于英灵都存在会收到人类集体意识的影响，被称为“超高校级的希望”的神座出流（日向创）成为了背负着“希望”这一概念的英灵。
    然后在被召唤到现世并经历了史诗重现般的七日后，第三次圣杯战争最终以间桐失踪生死不明，爱因兹贝伦死亡，Ruler受肉的终局而彻底落幕了。
    ……本应该是这样的，如果神座出流没有突然被奇怪的家伙找上的话。
    “盖亚？……不，你是什么"东西"？”
    被莫名其妙的拉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后，神座出流几乎是立刻就开始运用起了“超高校级的分析能力”，随后他便察觉到了许多不对的地方。
    在这个空间内除他以外的另一个存在并非人类也并非英灵，不是精灵也不是什么黑暗生物，而是……
    “盖亚吗？唔，如果按你们那个世界的标准的话，这样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但准确来说，我也不能算是什么星球抑制力……”
    未知的存在一动不动的站在神座出流的对面，明明看不清牠的面容，但神座可以笃定祂正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祂说：“我想请求你。”
    ——拯救这个原本注定走向毁灭的世界（if）。
    ……
    ………
    ……………
    狛枝凪斗把年幼的自己放在日向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的床上后，敛去了笑容。
    “……啊。没错啊。你果然就是我呢。”
    人形自律型宝具心情复杂的自言自语着，同时轻手轻脚的帮小家伙盖上了被子。
    “我一直以来，都在伸手能够触碰到的地方，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内寻找着希望。但是无法否定，在内心深处我却仍旧想着，总有一天要找到方法从仅靠着虚无缥缈的希望不停重复不幸与幸运的人生中得到解脱。”
    如果不是遇到了日向君的话，他大概，早就永远的沉眠在“那座岛”上了吧。
    而这个孩子却是不同的。
    “作为一个普通人而生活，学习，游戏，恋爱，烦恼于学业与社交，如果你的话……”
    狛枝凪斗露出了微笑，伸出手想要触碰孩童稚嫩的脸颊，却在真正碰到前就化为粒子消散在了空中。
    “……应该可以做到吧。”
    “……”
    一片寂静。熟睡的孩子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发出带着奶香的无声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