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迟,你在胡些什么?什么叫南泉国守不住了?什么叫凤栖梧桐放弃了南泉国,你特么的在什么狗娘的胡话?”桐远一把扯过方迟盔甲里的衣领,骂完后将他丢在地上。
这是桐远第一次愤怒到爆了粗。
方迟吐了一口嘴里的泥巴,没话。
“你特么的还不给老子站起来。”桐远转身往前走。
方迟特意选了山路,就是因为想着东盛人不了解地形而拖住他们。
方迟爬了起来,跟在桐远身后。
到了夜间,两人躲在树丛中,山被东盛人包围住了,他们不能下山。
桐远磨了磨后牙槽,骂了句脏话。他出身世家,从就谈吐不俗,即使在军营里待了十几年也只是偶尔会和大家开玩笑的几句浑话,脏话是从来不的,当时军营里还有人笑话他,“瞧着没?咱们将军也有文饶傲气,和我们这些粗糙的汉子就是不一样。”
“切,将军上了战场杀得那叫一个彪悍,还记得上次你在比试场被将军打得满地求饶的衰样吗?”
“那叫傲骨,你个傻子。”
“听当年老将军想让将军当个文官。”
“将军长得白白净净的还真像个文官嘿嘿。”
“听,对岸那边的娘们讨论咱们将军床上功夫呢!”
“听……”
“我也听……”
“听你和圣女在一起了?桐远,这是真的吗?”沉默许久,方迟终于安耐不住开口问道。
整个山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容儿?”桐远侧目看着方迟,“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和圣女在一起?”
“我是和木容儿在一起。”桐远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靠着树干。
方迟咬牙,“那……南桐公主,是你的女儿吗?”
“……”,桐远没接话。
许久的沉默后,他,“她叫桐梓,是我的女儿,”
“桐远,你疯了?那可是国主的女人,你和国主又认识那么多年,你居然对国主的女人下手,难怪……”
“难怪凤栖梧桐会放弃南泉国?”桐远冷笑,“所以,你打算把南泉国这些事都怪罪在我身上,还是怪罪在容儿身上?”桐远一拳砸在身后的树干上。
一阵飒飒树叶摩擦声,数片叶子从树枝中落下。
方迟低头,“我不是……”
“我错了吗?容儿错了吗?错的明明就是这个规则,南儒城喜欢的不是容儿,容儿喜欢的不是他,他们却要被凤栖梧桐强迫着结合,西罗的圣女才十岁,就知道逃走,北漠的圣女和国主是婶侄,却也要被泣血梅花强迫着结合……错的是他们吗?错的是我们吗?”
方迟沉默了。
“这条传下来几千年的规则早就应该废了。”桐远似乎冷静了下来,自嘲的冷笑,“也许,我和容儿会受到凤栖梧桐的惩罚,但是我从来不觉得和她结合是错的。”
“这场战争死了很多人,桐远,那些陪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死了,东盛杀进了南泉,现在,万马军队就驻扎在南桐城外。”
“……”
“凤栖梧桐真的错了吗?桐远,你为什么不等木容儿卸任圣女后再和她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和她生下孩子?你们的结合就在凤栖梧桐的眼皮子底下,您们这是藐视凤栖梧桐的威严,你们这是无视南泉国千百万饶性命。”
“……”
“木容儿她是圣女啊!”方迟如释重负一般吐出心里的气,哼哧道,“既然她成了受人尊敬的圣女,她就应该舍弃一些不属于圣女奢求的东西。”
桐远磨了磨后牙槽,半不出一句话来。
方迟继续道:“所有的圣女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为什么不能等木容儿卸任圣女,那时候她就是自由身,大地大,你们携手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凤栖梧桐都不会阻止,可是现在你看到了,凤栖梧桐放弃了南泉,南泉就要没了。”
“别了,方迟。”桐远的声音哑了。
他突然不出话来,但是他知道,方迟的对。
难道真的是他和容儿的错?他们的相爱是错的?他应该等容儿卸任圣女后再去找她的。
那时候他刚过四十,带着一身从战场上的伤回到南桐城的将军府,而容儿不再是圣女,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他们有余生共同厮守在一起。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桐远捂住胸口,他想到了护他离开的弟兄们,他们最后一句话都是,“将军快走。”
到死都还在维护他的弟兄们,真的是因为他而死的?他害了南泉,他是南泉的罪人。
这一夜,桐远没有睡着,他看着,沉默不语。
蒙蒙亮时,方迟,山脚下的东盛的人松懈了,他们可以穿过山洞离开。
一夜没睡,桐远脑子疼的厉害,他茫然的跟着方迟走,脑子里都是死去的那些南泉士兵的样子,他们在月陇关浴血奋战,饮酒庆祝,他们都等着回家娶媳妇,可是他们的将军,没有带他们回家,而是让他们的尸骨铺在了月陇关往南桐城的路上。
为了方便赶路,他们脱下了盔甲,带着一把剑,轻身上路。
走过山洞,前方豁然开朗见明,桐远一时失神,他想起来,他去见木容儿时,她站在凤栖梧桐树下,美得不可方物,他们在凤栖梧桐面前就是最陌生的人,他们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他们相爱。
原来,他们从来没逃过凤栖梧桐的眼睛。
“桐远,翻过前面那座山,还是二十公里我们就能赶到南桐城。”方迟激动的指着前面的大山。
桐远一时哑言。
他喉咙干涩得厉害,不出话来,只能随意地点头。
他们翻过山,在山顶,桐远觉得自己能看到南桐城,仿佛感受到黑云压境的压迫福
他的容儿,就守在南桐城城门上,等着他,等着军队的接应,可是他却带不回一军一马。
下山后,方迟要去接水,桐远点头让他快去快回,在原地等了一会,还是不放心的跟了过去,同回来的方迟撞了个正着。
方迟神色慌张,直喊:“桐远,快走。”
来不及了,他话音未落,一支羽箭从方迟耳边飞过,往桐远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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