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来我是谁,我的父母是谁,我的国家是谁,我为什么会遇见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都记起来了。”明桐闭上眼,表情悲壮痛苦。
木榆枋问:“你恢复记忆了?”
明桐没有回答他。
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响起之时,透过光,木榆枋看到明桐原本白净的小脸上,那一道梧桐花纹又出现在她左边的脸上。
木榆枋一惊。
明桐抱住自己,在木榆枋怀里不停地抽搐。
“木榆枋,我记起我的名字了,我叫桐梓,是南泉圣女木容儿和镇国大将军桐远唯一的女儿,我记起我在凤栖梧桐树下起誓,发誓要一辈子服侍凤栖梧桐……”
“桐儿……”
“我记起国破的那天,我的父王,南泉国主在凤栖梧桐树下被入侵南泉的人砍下脑袋,那一幕,我看到了,血飞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的弟弟为了让我去见凤栖梧桐,答应了东盛人的要求。”
木榆枋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心中有了答案,甫湘当时出现不是为了带走明桐,而是为了让她恢复记忆。
那段残酷的记忆。
“我记得母亲离开时那冷漠的神情,我记得我被带出南泉国时的所有遭遇,恶心,肮脏的一切,阿梧为了我……”她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双手抱着脸,一副不愿再回想的模样。
木榆枋心疼不已,抱着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有事。”明桐抓着他的衣角,“其实,我很想知道当初明风教为什么不来帮忙?为什么要让东盛过界,阿梧让我去明风教找你时,我不愿意,后来我不得不去明风教找你,但是你给我吃了药,木榆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木榆枋身子一震,说不出话来。
“你不帮我,你看我每天疯疯癫癫的就喂我吃了药,木榆枋你太自私了。”
当时阿梧带着桐梓一路逃出南泉皇宫,除了桐梓身边还有一个男孩,是阿梧的儿子。
战乱,死亡,饥饿,疾病围绕在南泉国的上空,她们要从南桐城出发,一路赶往明风教。
没有食物,两个孩子根本走不了多少,在路上阿梧为了食物头疼不已,尤其是遇到两个孩子生病。
阿梧当初为了生下儿子而被剥出籍册,赶出圣族,但是东盛入侵后所有的南泉圣族都吞毒自尽,周云桐父女不肯来南泉国甚至放言宣告天下同南泉国再无瓜葛。
整个圣族只剩下她,孤身一人闯进南泉皇宫,带走了桐梓,来到凤栖梧桐树下,一字一句,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着刚看到父王死去还有些空洞的桐梓宣誓成为南泉圣女。
凤栖梧桐花开的那一瞬间,阿梧抱着桐梓痛哭流涕,却被东盛的人包住整个凤栖梧桐。
后来,在一个神秘人的帮助下得以逃离,阿梧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带着儿子,桐梓一同赶往明风教。
在路上,桐梓一直追问阿梧:“为什么不带弟弟一起走?”
她说的弟弟是南复奕。
阿梧不知道怎么回答,南复奕被东戒渊派人死死看住,阿梧带不走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这样在国破家亡之后,永远留在了南泉皇宫,成了傀儡帝王。
“父王死了,我爹娘是不是也死了?为什么爹娘不见了?”
桐梓记得,娘亲会一直站在凤栖梧桐树下发呆,可是阿梧带她去凤栖梧桐树下时没有娘亲。
“我以后是不是会变娘亲那样?一直站在凤栖梧桐树下发呆?”
阿梧没有回答,她抱着桐梓,牵着自己的儿子不停地跑,街道上的人都在跑。
尖叫,嘶吼,哀嚎以及火和死亡。
东盛攻入南桐城的第一天,东盛国主下令随意东盛士兵一夜,这一夜,东盛的士兵在城里烧杀抢掠。
这些画面都被桐梓记在了眼睛里,刻在了脑海里。
后来,她们没了食物,住在破庙里,阿梧出去找食物,阿梧的儿子吴晟守在桐梓身边,可是有一个人闯进了破庙,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一身肮脏。
他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脸虽然涂满了泥土却依旧看得出模样的桐梓,坏笑的上前。
那时候,桐梓才八岁,她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但是十四岁的吴晟却明白了,他护着桐梓在身后,也是少年第一次,拔出了父亲留给他的剑,刺死了这个人。
阿梧回来时,发丝凌乱,脚步不稳,但是她带回了食物,她看到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以及躺在地上的尸体,瞳孔大震,拉扯着两个孩子一起赶紧离开。
天亮时她们被发现了,很多衣衫褴褛,满脸污浊的人围住了他们。少年吴晟露出剑警告众人不许靠近。
可惜,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那些人抢走了阿梧手上的食物,但是却还是不肯满足,一个孩子看桐梓露出的白白净净的手臂,上前咬了她手臂一口,桐梓疼的受不了,吴晟推开了那个人,那人却也撕下明桐一层皮。
血侵染了桐梓的衣服,她疼的眼泪直流,那个人嘴角染了桐梓的血却笑着嚼着嘴里的肉,说道:“好久没吃肉了,好吃。”
明桐瞳孔一缩,骂道:“变态。”
突然,那个人嘴停止了嚼动,整个人掐住自己的脖子,开始抽搐起来,似乎很是痛苦的扣着自己的喉咙,一直干呕。
桐梓一脸茫然,就看见那人全身发紫,呕了一地的黄水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所有人都面色一怔。
阿梧说:“你的血有毒。”
突然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指着桐梓喊到,“是圣女,她就是圣女。”
所有人都看向她。
“是新的圣女,不肯救南泉国的圣女。”所有人都愤怒了,他们要上前抓住她,要将她献给东盛。
愤怒不足以形容他们,他们已经疯了,魔怔了。
那一天,若不是凤栖梧桐出手,他们肯定死了。
阿梧抱着晕过去的桐梓,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以及落满一地的梧桐花瓣。
她拉着吴晟说,“我们必须赶紧走,东盛的人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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