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没有发觉晁盖的古怪眼神,满脸热情将他迎上酒桌首席,一指那位满脸拘谨的精悍青年笑着介绍道:“晁盖哥哥,这位是孔任兄弟……”
“白虎山的头领么,某家之前见过!”
晁盖裂嘴轻笑,打断了宋江的话头,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了这厮一眼,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顿时露出开怀大笑:“没想到竟与押司也是熟人!”
孔任却笑不出来,心头阵阵发虚,额头瞬间泌出一层冷汗,他可是见识过晁盖的高强武艺的,他根本就不是对手,眼下只能跟着呵呵傻笑。
“没想到哥哥认识,这就更好了!”
宋江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哥哥不知,某与白虎山的孔家兄弟有些联系,孔宋两家算是世交吧!”
“原来如此!”
晁盖恍然,点了点头笑道:“要是早知道押司与白虎山关系匪浅,某家当日去白虎山时,应该打着押司的旗号才是!”
“哥哥说笑了!”
宋江脸上露出一抹得色,轻笑道:“谁不知道哥哥青州第一好汉的名头,孔家兄弟来信中,可是狠狠把哥哥夸赞了一通!”
估计是被吓住了,想让你帮着说几句好话吧?
晁盖淡淡一笑,瞬间明了其中关节,自是不以为意得很。
他眼下真没有抢地盘的心思,就大宋时期的科技水准,窝在山上日子相当不好过,无论衣食住行都相当不方便。
山林茂密,山道崎岖,还有毒虫猛兽之类的不时出没,卫生条件更是差得可以,不要以为窝在山上当大王的日子真的好过。
这里不是现代,各处山头都被人类探索挖掘,基本上已经没了自然界的威胁,这里可是不同,自然界的威胁相当厉害!
再加上这时代的宋人哪有什么卫生观念,特别是上山的土匪,一个个以抢掠为生不事生产,对自身居住环境的改善没有迫切需求,身遭的卫生状况如何可想而知。
除了首领们的日子好过些外,其余喽罗真心过得糟糕。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排污问题,近千山贼每天排出的生理垃圾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山上又没有田地需要肥料增肥,就是水源也是少之又少,搞得整个山寨某片区域臭气熏天不是人待的地方。
反正像是白虎山这等内陆山头,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多待的,多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简直就是折磨。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跟宋江直说的,估计就是说了这厮也是理解不能!
有宋江这个中间人在,酒桌上的气氛相当不错,只是孔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点,额头的冷汗一茬接着一茬就没中断过,傻子都看得出他心虚了。
“既然孔头目在这,某有事相求就直说了罢!”
见这厮如此表现,晁盖没有继续折腾的意思,抓住之前心中闪过的一道灵光,笑着说道:“某手头有千罐鱼虾罐头,起码能够保存大半年之久,不知道白虎山能不能帮着直接买断消化?”
说着,一双炯炯大眼直视孔任,给他施加了无形的压力。
说起来他真是傻,一心想把鱼虾罐头送到西北和北方内陆地区售卖,却是忘了青州同样有不小市场。
对,就是各家山寨!
但凡被强人占据的山寨,水源肯定不缺山势也肯定陡峭,易守难攻都是标配,却也给山上强人的物资运输带来不小麻烦。
更有甚者,除了当家的和大头目们有资格天天大鱼大肉之外,其余小头目和喽罗每天能吃上干的就不错了,还想大鱼大肉?
就算他们有这样的财力,也没地方搞来足够数量的肉食啊!
这就是晁盖揪准的机会了,易保存易携带的鱼虾罐头,不正好适合各处山寨得用么。可能山寨当家和大头目看不上被处理过味道不鲜美的罐头鱼虾,可小头目和喽罗们看得上啊。
尽管他们只是山寨的底层,可多年打家劫舍总有不少钱物积累,购买力甚至比普通的城市居民还要强上不少!
再说了,让手下弟兄有时候吃上一顿肉食,也是山寨当家的义务,同样也是很好收买人心的手段,就不信他们不中招!
至于把鱼虾罐头强行推销给青州各大山寨会不会有问题,根本就不会有问题,谁敢不给他这位青州第一好汉面子?
又不是抢钱抢地盘,不过只是正常的生意往来,哪那么多屁事?
“哥哥,什么是罐头?”
孔任不好说话,宋江急忙开口好奇问道:“某怎么从未听说过?”
“所谓罐头,就是将可食之物炮制一番,而后放在罐子里经过某些手段封存起来,能够保持味道自身不腐不臭大半年时间!”
晁盖轻笑着解释了句,回头冲着孔任笑道:“想来,白虎山的弟兄们很是欢迎才对!”
“晁天王,这,这是真的么?”
孔任不是傻的,不然也不会被孔家兄弟派来与宋江联络,脑子绝对好使,听了晁盖的解释后顿时恍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问道。
正如晁盖猜测的那般,白虎山虽然兵强马壮钱粮充足,但是日子并不好过,像他这样的核心头目,想要吃上一顿荤腥都不容易!
要是按所谓的鱼虾罐头,真有晁盖说的那般,就算两位当家不答应,他也会召集手下弟兄筹钱购买的。
宋江有些难以理解孔任的心思,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见到酒桌气氛微妙也不多说,只静静在一旁聆听。
“某家骗你不成?”
晁盖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可身上威势更甚,孔任心头一凛当即就信了。
区区钱财,怎么比得上青州第一好汉的偌大名头。要是晁盖敢在这上头耍花枪,他的名声绝对好不了,这对他来说损失更大。
“不知鱼虾罐头什么价钱?”
孔任满脸惊喜,光听名字就知晓鱼虾罐头什么意思了,他在山上弄点野味还是不难的,可是鱼虾么连见都难以见到,又哪能轻易吃到?
“两个型号,三斤装的关头半贯钱,五斤装的一贯钱!”
这价钱,有些偏高了!
宋江在旁边听得仔细,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郓城依靠梁山水泊,鱼虾供应充足得很,价钱也相当低廉,一斤鱼虾不过数十文的事情。
没想到晁盖竟然狮子大开口,生怕孔任心头恼火说出不该说的话,张嘴正准备打圆场,可下一刻孔任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
“这价钱还算公道,天王那里的罐头我们白虎山全包了!”
孔任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大笑着说道。
郓城这边的鱼虾价钱很低不错,可是到了白虎山那一片的价钱便比较高了,更别说白虎山上的价钱了,只又更高的道理。
再说白虎山地处要害,作为山东私盐盐盐路的重要关口,每年单单收过路费就收到手软,真真正正的财大气粗,根本就不在乎这么一点小钱钱。
不过千罐鱼虾寡头罢了,加起来的价钱还不足千贯,就他本人的身家都能轻松买下,再说就算出了问题,能够跟托塔天王晁盖把关系拉近,也是一桩美事不是?
“如此甚好,什么时候你叫人去晁家庄拉货?”
晁盖轻轻一笑,直接问道。
“三日后如何?”
“好!”
说定了一桩买卖,一时宾主心情大好,酒桌上的气氛相当热烈,一顿酒直直喝了有数个时辰才满意散去。
此时已是下午十分,晁盖从天锦楼出来,脸上却是毫无意色,根本就没有连灌几斤酒水该有的醉态。
砸摸砸摸感觉嘴里有一股古怪的酸味,这时代的酒水以纯酿粮食酒为主,制酒工艺很是简单原始,制作出来的酒水度数不高也就跟现代的啤酒差不多。
这样的度数,晁盖一口气能灌下十几斤面不改色,这也是水浒传中打虎武松能一口气灌下十八碗的主要原因。
要是换了现代动不动就过了五十度的高度酒试试,十八碗直接能喝得他胃出血,哪还有什么力气殴打老虎?
再有,因为制造工艺的简陋,此时的酒水颜色浑浊倒人胃口,也就所谓的黄酒好些,起码酒液呈黄色叫人看着不那么难以接受。
味道也是带着一股子涩味,喝多了嘴里满满都是古怪的酸味,以为这是陈醋么,真心叫晁盖无语!
他此时都想着,是不是弄点高纯度的酒水出来,想来市场应该相当不错才是,起码能将现在的酒水全部逼出高端市场!
不过想了想大宋朝廷控制得相当严格的酒类市场,他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一诱人想法,还是先把罐头生意搞好再说其他,没了酒水这门暴利生意,还有其它的暴利生意可做嘛。
慢悠悠出了城,然后顺着夯实的官道返回东溪村,晁盖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之前在酒桌上的灵光一闪,起码为今后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源。
等到罐头生意把整个青州的山寨一网打尽之后,再想办法把触手伸展出去,在此期间正好扩张一下手头的实力。
没有梁山好汉又如何,只要操练组织得当,他以庞大的生意网络为依托,随时都能拉起一条规模上千的精干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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