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当酒杯》第九章 辩驳丁文升

    丁文升听见赵与莒的话轻蔑一笑，“晴儿那般钟灵毓秀的姑娘又岂会看上这等俗物。“
    “那按兄台的意思是，你并非俗物，那位晴儿姑娘应当青眼于你才是？“
    丁文升一脸义正严辞地连连摆手否定，“在下并无此意，但想来晴儿必然会选一位倜傥风流文采斐然之士，此人定是拿住晴儿把柄逼迫于她的。”
    随即厉色以对，“你到底何人，为何阻拦我等与刘甫疏对质。“
    赵与莒笑了笑道：”我既无文名流传，亦无功名傍身，一小人物尔。“
    丁文升闻言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嘲讽神色，“我观你已有二八年岁，举止言谈也似是读过书的，竟不以碌碌无为为耻反而与有荣焉，果然人以类聚，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俗物。“
    围观的全贵礼闻言忍不住出声道：“我表弟乃是太祖十世孙，天潢贵胄，丁文升你说话客气点。“
    丁文升听见全礼贵的话心下一惊，有些后悔刚才的话说重了，但当着众人的面又拉不下脸道歉，此时放开刘全，规矩地拱手脸色讪讪，“这...不知是天家哪一脉，公子目前赐封何爵？”
    赵与莒看着心觉有趣哈哈一乐道：“先父山阴县县尉小官，不曾有荫庇恩赐。”
    丁文升听见眼前这人连荫庇爵位也无，心下明了此人必定只是个落魄的皇室远亲，羞怒之意上涌，当即直起身子来言辞朗朗。
    “你身为天家宗室，却是非不分，居然为此等人张目，我大宋与士大夫共天下。”随即指了指围观人群，言辞犀利道：“难道你敢违逆众士子之心吗！？”
    此时围观人群看见有宗室子弟出头，又听得丁文升振聋发聩之问，心情激荡纷纷对赵与莒横眉冷对，连连指责。
    许多被挤在后方的人不明所以，只听得前面人说是有天潢贵胄包庇贼子，仗势欺人，大家文人血气上涌，喧哗叫骂声愈大。
    在旁边不远山坡亭子内的绍兴知府汪纲、通判施宿和新任常熟知县王爚连带绍兴本地颇有文名的几位前辈，如明德先生、梦斋先生等人正在沈义三的招待下品茗香茶。
    听见外间喧闹声，沈义三连忙吩咐下人去打探消息，片刻后下人回转将外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亭内众位大人文贤。
    “那曲晴儿赎身一事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啊。”汪纲轻捏下颌胡须微微笑道。
    “听下方众士子所说竟嫁给了一不学无术之徒做妾，也不知是何缘故。”通判施宿语带嘲讽。
    汪纲斜皱了皱眉，撇了他一眼道：“武子兄莫非相信了那丁文升所说的逼迫一事，要知为官者须守身持正，那曲晴儿之事既无诉讼递上，怎可先入为主，妄加揣测？”
    施宿闻言连忙起身拱手道下官受教，明德先生此时连忙打圆场，“汪知府说的有理啊，但老夫想施通判也只是心中好奇事情真相，并无偏颇之意。”
    施宿连忙在旁点头称是。
    明德先生随即岔开了话题，“那宗室子的名字怎得如此耳熟。”
    想了片刻后笑道：“是了，此人乃是我弟子全谨之的表弟，我上全家时也曾见过几次。”
    汪纲闻言心下一动询问道：“可是法济坊的全府？”
    明德先生点了点头随即疑惑起来，“汪知府也认得全家人？”
    汪纲抚须大笑，环视众人，“近日所用水泥之方正是全家贡献出来的，据那全季德所言，此法乃是他外甥所献，府衙屡次招此子来领赏，他都推脱说身为宗室子尽本分，不须奖赏，倒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不想在此处遇见。”
    说罢汪纲思索片刻扭头对沈义三道：“劳烦沈家主将那争执的三人带过来，本官要问话。”
    沈义三连忙吩咐小厮去叫三人过来。
    且说那小厮好不容易挤进围观的人群走到三人面前，将知府大人要召见的意思传到，本来仍在引经据典贬低刘全和赵与莒的丁文升听见后心中一喜，面色一正声音洪亮，“天幸汪府台在此，我丁文升今日必要替晴儿姑娘讨个公道，严惩恶徒。”
    说罢他当先转身而行，潇洒地跟在引路仆役身后，倒是颇有一副正气士子的样子。
    其余人等受丁文升话语一激，纷纷喧闹鼓噪，嘴中喊着同去，一股脑地涌在三人身后一并向凉亭处走去。
    进了凉亭内的三人在汪纲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身为一府知府，汪纲即使面上表情不显，端坐着也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势，更别提身边其他人或有官身或为大儒，一时间围绕在凉亭外的喧闹声渐渐安静下来。
    汪纲见状满意地抚须颔首，“你三人方才争执所为何事啊？”
    丁文升当即指着刘全控诉起来，“回府台，此人便是那威逼晴儿姑娘赎身的刘全刘甫疏。”
    刘全闻言心中大急，此时又有知府及众多官员文贤当面，一向老实言拙的他更加紧张，脸色憋得紫红，惶恐地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府...台，我...冤...枉。”
    汪纲见状冲他挥了挥手，“一个一个说。”
    刘全闻言脸色更加惶然，却也不敢再多说。
    丁文升见状自信地一笑，对着汪纲滔滔不绝地将自己所推测刘全如何拿捏把柄，又如何逼迫晴儿，晴儿如何敢怒不敢言被逼就范一股脑说了出来，字字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围观的众人被丁文升所讲的场景打动，原本安静的人群渐渐又开始喧闹起来。
    赵与莒在旁边听的啧啧称奇，这般好口舌放在后世绝对的演讲大师传销头子。
    可惜赵与莒清楚，其他几人他不了解，但知府汪纲，官声斐然，一向务实不爱虚谈，今日送别宴的主角王爚更是刚正不阿，最讨厌搬弄是非之辈，所以丁文升这般表现赵与莒觉得反而减分。
    得到周围人的应和，自觉在众位府官大儒面前露了脸的丁文升激动的满面红光，说完了自己的推测后，余光瞥见赵与莒，随即掉转他的机关枪冲着赵与莒嗒嗒嗒开火，什么宗室养闲人、皇家有败儿、天家骄纵违逆士子心，一套套辱骂词句随口而出，听得围观众士子对赵与莒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