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620

    往往越是安静的地方，越是潜伏着大危险，不过这些危险在程阳和小黄面前，倒也算不上什么，明枪总比暗箭强。
    经历了几次妖兽袭击之后，程阳已经知道如何规避这种危险，因此在半个月之后，他们已经到达了山顶，马上就要下山了。
    只是程阳这一路疾行，却是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有两个人一直在隔了百来里远的地方追踪着他们。
    阳光下，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面容阴沉的站在山顶，遥望着前方的密集林海。
    “小妹已经跟我们失去联络好多天了。”高个子道。
    “嗯，应该是已经出事了。”矮个子道。
    高个子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悲伤，他两腮肌肉鼓起，不住的上下颤动着，而其眼眶也是变得红润起来，看得出他是在竭力的忍住不哭。
    “这种事从我们领了任务出来便是知道的。”矮个子道，“所以无需悲伤。”
    “那晚若不是那猴子，我们就……”高个子握紧拳头，浑身上下散发出愤怒和复仇的气息。
    “谁都料不到会是这样的，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好在我们先遇到了猴子，才能及时调整策略，否则今日我们兄妹三人只怕也就都落了同样的下场了。”矮个子显然是比较冷静，他眼眸深如潭水，很难让人看出他的喜怒哀乐。
    “嗯，你说的也对，如此我们便赶路吧。”高个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找到那小子，抓住那猴子，老子要把他们剥皮拆骨！”
    “嗯，是该这么做。”矮个子点头，两人便齐齐飞奔下山，其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山路崎岖陡峭，路上是腐烂的树叶枯枝，早晨一场冷霜，中午又出了大太阳，冷霜部融化，湿漉漉的扒在腐叶枯枝上，使得原本就崎岖的道路更是变得湿滑难行，就算以程阳的脚力，行走也变得极为艰难了。
    哧溜！
    这不，程阳一个不留神，一脚踩滑，连带着小黄一起滑了数丈远，好在他身手敏捷，终于是在倒地之前借助各种岩石树根稳住了身形。
    “哗，好险！”坐在程阳肩头，小黄也是悬着一颗心，见终于是危机解除，它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程阳笑了笑，索性一屁股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今日到此，才真正领略到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
    “嗯，好奇怪啊，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里很熟悉了。”小黄挠挠头皮，四处张望着，忽然又大叫，“啊，哥哥，快看，那些鸟！”
    程阳循声望去，就在天空，距离他们不知有多远处的高空，一群黑压压的鸟正振翅高飞，它们时而俯冲，时而群集，其中有一只鸟体型庞大，浑身呈现赤红色，居然是长了三只脚，头顶还有一个火红的冠子。起初程阳以为那只红鸟是这鸟群的首领，但是仔细看去，却是发现它居然是在孤军奋战，看起来是众矢之的，而其他的鸟则是在围攻它。
    鸟儿们的战斗是很罕见的，而显然这些鸟都不是普通的鸟类，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妖兽。事实上进入后山，爬上山顶，进入下山的旅程之后，沿途的所有兽类就都是妖兽了，实力最弱的妖兽也有武师境初期的战斗力，强者更是数不胜数，因此一路上程阳都在小心翼翼的选择路线，尽量避免跟它们遭遇。
    今天这群鸟之间的战斗，着实是精彩，尤其是那只火红色的三足大鸟。根据程阳目测，那只红鸟距离他们至少有十几里远，处在百丈高空，就是这样依旧看起来很是庞大，振翅的时候足有三丈多长，盘旋的时候，程阳看到了它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是含着两团火球一样，亮闪闪的。
    这火红色的鸟每一次振翅，都会有一阵火红光晕荡漾开来，空中不断发出铮鸣，高空处的空气荡漾开来，并且不断爆裂，发出如火烧豆子一般的声响。被那火红光晕波及的地方，一切都化为灰烬，空中的那些黑色围攻红鸟的鸟们，不少都是一声惨叫，灰飞烟灭。
    这只火红的大鸟每一次扑扇翅膀，都会搅起一股庞大的气流漩涡，橘色的气流漩涡遮挡住高空，连天空中的太阳光芒都被其掩盖下去。
    程阳扬头眯眼，看得惊心动魄：“唉，也不知这鸟是什么鸟，又为何会在这里呢？不过无论如何，小黄，我认为它比你厉害哟。”
    “哼！”小黄很是不服气，但是却也说不出什么，人家厉害那可是事实。
    空中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成千上万只黑鸟被那只红鸟烧成灰烬，而红鸟则是拍了拍翅膀，发出一声响亮的鸟鸣，振翅往海边飞去了。看到它的离去，程阳才扭动了一下仰酸掉的脖子，带着小黄继续上路，一路上依旧是不断的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万寿山是没有路的，因为方圆千里都无人烟，因此这里出了名的难走，也是出了名的妖兽集中地。上山无路还好些，下山无路，怪石突兀，对于下山的人来说就有些痛苦了。好在程阳什么苦都吃过，这点困难倒也不算什么。
    从开始下山，到抵达山底，程阳掐指一算，居然是整整用了四天时间。此时站在山底，回头看着那座黝黑的大山，他禁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慨叹了一番：“这大自然鬼斧神工，神奇无比，也不知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生成的……”
    这不过是他的一句感慨，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的去想，下山之后，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吃了些东西，他们便重整旗鼓，往森林去了。
    其实森林就在山脚下，站在半山腰的时候程阳就看到了，连绵不断，葱郁翠绿的一大片，从山脚一直往前延伸，无边无际，似乎是延伸到天际了。
    下山之后，山脚下有一条小河在缓缓流淌，看其源头，竟也是来自山上，穿过森林，东流入海。程阳决定就沿着这条无名的、宽不过一丈的小河行走，至于洗髓草，那真得缘分到了才能找到了。
    沿着小河一直走，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林木景色也在逐渐发生变化。起先是大片大片的白杨树，树木之间的空隙比较大，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落叶。
    由于山下空气比较干燥，因此这里的地面也十分干燥，水分小，走在树叶上就像是走在一层软软的地毯上一般，十分舒服。到后来，树木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复杂，由单纯的白杨树林变成了白杨树、银杏树、紫杉树等等各种树木交杂之处，林子渐渐从树林变成森林，而小河则是变成了小溪，分成数股，向东流逝。
    前几天看到的那只火红大鸟一去不复返，但是却一直深深印刻在程阳的脑海中。禽鸟类的妖兽比较少见，但是一旦出现，必定是让人刮目的。
    一路停停走走，程阳开始放慢脚步，着重寻找了，这一日日照当空，森林里却是一片昏暗，头顶树枝藤曼交织，形成一张近乎密不透风的大网，也将阳光阻挡在网子外面。
    虽然环境有些不太乐观，但是程阳却是知道，往往奇珍异宝所在之处，都是阴暗潮湿，背人之处，因此他搜罗的也就越发仔细。
    走着走着，程阳忽然间停下脚步。
    “哥哥，怎么不继续走了？”小黄好奇的问道。
    “你没感觉到么？”程阳问。
    小黄有些茫然的摇头，这林子里植被丰富，野果自然是少不了的。小黄又酷爱吃果子，因此进了森林就像是回到家一般开心，手里总是抱着不少的果子，此刻正抱着一个类似苹果，颜色却是紫红色的野果在大快朵颐。
    “唉，每次提醒你认真的修炼，你总是置之不理，倘若有一天让你对上那只火红色的大鸟，你觉得自己有胜算么？”程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是气流，强劲的气流，有人在战斗，唔，距离此处大概有二十里左右，在正东方。”
    说完，程阳便是施展身法，急速掠去，这战斗虽然谈不上惊天动地，但是战斗双方至少有一方实力是惊人的。虽然心里知道可能是有危险，不过这样的场景程阳可不愿意错过。
    小黄翻了翻白眼：“你又说教我，我不需要修炼的，天父地母，谁比我更有优势呢？哥哥，你多虑了。”
    “少来，你就跟我说，你和那大鸟，谁比较厉害？”程阳一边疾行一边问。
    “呃，目前来说它比较厉害，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小黄抱着果子，大大的啃了一口，腮帮子鼓得就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样。
    程阳当它是痴人说梦，却也不再管它，因为就在他前面没多远的地方，气流已经越发的强悍，四散的气流就像是飞刀一样，将那些树木都拦腰斩断。
    “不能再前进了。”程阳站定，一边躲闪气流一边四处看着，最后决定从高处观看，他选了一处不被气流影响的僻静之处，站在一株足有数十丈高的大树顶端，在这里依稀能够看到前面战场上的情景。
    吼！
    野兽吼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看样子战场上妖兽不少，并且听这声音，应该是妖狼。这万寿森林里妖兽种类颇多，光是妖狼就有数种，虽然程阳在出发之前做了不少的功课，却依旧无法依据这吼声判断其族类。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乳白色光柱在前面一里左右的森林里升腾起来。那光柱升起之后，便四散开来，凡是被光柱影响到的地方都是凝成了冰棱，其来势之汹涌，竟然与之前程阳所见过的冬灵兽不相上下。
    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随之潮涌而来，即便是隔了一里多远，程阳依旧是感觉自己站立都有些困难，心神也因此而不宁。
    “这万寿森林里竟有如此强者？这人气息之强，只怕是十个麦文安也比不上的，但愿不要是敌人才好。”程阳心里暗道。
    嗷嗷！
    又是一阵兽吼，不过这一次却是大片的哀嚎惨叫，听起来那些妖狼似乎受到重创。
    程阳凝神仔细的观看着，尽管距离较远，可是由于前方方圆一两里的范围里，所有的树木都受到了波及，他目力又是不错，因此依稀能够看得清楚。一道身形高大的人类身影被重重乳白色光芒包裹着，而他周围则是不计其数的灰黑色巨大妖狼，每一头都足有一匹强健的汗血宝马那么高，其中更是有数十头身高过丈的。
    每一头妖狼周身都是黑烟缭绕，口中黑雾吞吐，它们数量众多，更是把那一方天空完遮盖住，使得原本就昏暗的森林更加阴森。
    轰隆隆的乳白色光晕不断的从那身形威猛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并且在他头顶的天空形成一朵朵形状各异的云朵，那些妖狼尽管对其虎视眈眈，却始终无法将之奈何。
    这一幕再度令程阳震撼，其震撼程度，不亚于那天看到的群禽斗火鸟。他近乎痴迷的观看着，很快就发现，那人除了周身裹着奇怪的白色光晕之外，几乎一点技巧性的动作都没有，从头到尾都在用肌肉蛮力，而正是这蛮力，使得不知多少妖狼惨死在他手里。
    忽然间，一阵奇异的声音从地面传来，起先是扑簌的枝叶抖动摩擦声，而后便是嚓嚓嚓的肢体碰撞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急速喘息声。这一切说起来麻烦，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程阳低头循声望去，惊讶的发现，从森林四面八方，有不计其数的灰色、黑色毛色不一的妖狼正怒吼着急匆匆往那战斗地点赶去，看来这群狼是要与那人决一死战了。
    更加令程阳吃惊的是，这些妖狼显然不尽是同一种族的，其中有长着火红色毛发，四肢被火焰包绕的火妖狼，亦有浑身雪白，双目澄蓝，口中吞吐白霜的霜狼，还有浑身披着黑色长毛，身形高大，口中长满森森利齿的地狱妖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