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风徐来,冬季的晨风,很是清冷刺骨。
元正在庭院里晨练,打了一套虎虎生风的拳,其实也算不上拳法,就是胡乱的比划了一番。
正当此刻,一只海东青落在了元正的肩膀上。
苏仪师兄来信了。
“大秦铁骑过境,玄同亲王率领八十万精锐来了。”
“师弟,云端之巅需要你。”
元正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独孤信从房屋中走出,看到了元正脸上难看的脸色,心里也已经清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说道“如果你要离开的话,现在就离开吧,一直都留在你父王这里,也不是个正经事情,大魏的王者之师,和大秦的铁骑比较起来,相差不了多少,双方都有天境高手带头。”
“你是云端之巅的主人,行军打仗期间,若是主人都不在,你的士气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将士们的心中,也会有所芥蒂。”
元正探出一只手,屋子里飞出一壶上好的万年春,以及两个酒樽。
柔和问道“姥爷陪我喝一杯可好。”
独孤信没有言语,接过了酒樽,元正给独孤信的酒樽里倒满了酒,也给自己倒满了酒。
有些难受的说道“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渴望着和父王并肩作战,不过眼下来看,只能说是在瀚州的战场上杀敌无数而已,却始终没有办法和父王站在同一个高度上,想要做到这一点,兴许要等到入了天境之后才可以。”
“对自己有些失望啊,也不是那么的失望,只能说敌人太强悍了,并没有给我这种风流少年,扬名立万的机会。”
独孤信道“若只是形式上的战役,你可以和你的父王并肩作战,但若是生死存亡的战役,你留在这里,只能拖后腿,也会耽误了你云端之巅的大事情。”
元正道“也是。”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姥爷可以答应我。”
独孤信道“你是想要让我留在瀚州之地,给你的父王搭一把手。”
元正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姥爷果然明察秋毫,即便那一位天境高手被姥爷重伤,可是也不见得,父王和泰明联手,就能够控制住眼下的局势,姥爷在这里,父王的心里也会多一些安全感的。”
“以我对父王的了解,虽然他这会儿正在排兵布阵,胸有成竹,实则内心慌如老狗。”
独孤信补了一句说道“他的内心,一直慌如老狗。”
元正哈哈一笑道“看来我们爷孙两人,英雄所见略同。”
独孤信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元正道“姥爷本应该颐养天年,云游四海,却在这样的年纪,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觉得对不住姥爷。”
独孤信严格来说,属于非常厉害的江湖野游,对于庙堂沙场,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元正的心里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偏偏他不是。
独孤信说道“你也不用想得太多,如今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出自己的真实决定,就连你我也不能,我们只不过都在抗争而已,人活一世,一直都在抗争,和软弱无能的自己抗争,也和天抗争,和旁三外人抗争。”
“不要以为天境高手都是神仙,天境高手也有天境高手的危机感,以及难言之隐。”
元正深鞠一躬道“谢谢。”
大清早的起来,喝了一口酒,元正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些灼热。
离开院落,去了王府大堂,带着一身灼热。
元铁山起来的很早,如果是在以前的话,元铁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起来的。
但眼下,形势如此紧张,元铁山就算想要睡懒觉,陈煜大概也会提着一桶冷水,在大冬天的早晨,揭开元铁山的被窝,一桶冷水泼在元铁山的身上,以当下的温度来看,很快就会结冰的。
就连苍茫雄壮的瀚河都已经结冰了,更别说是一桶冷水了。
元铁山喝茶,翻阅奏折,脸上的表情谈不上凝重,也谈不上轻松。
看见元正来了,元铁山抬起头问道“伤势看样子好了,能够来我这里,说明恢复的不错。”
想要询问一下独孤信的情况,但是元铁山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年来,元铁山一直都在默默的关心着独孤信,但也只是心里关心,嘴巴上从来没有关心过,男人嘛,一切都在不言中,说出来就真的没有意思了。
元正微鞠一躬道“父王,我要离开了。”
“玄同率领八十万大秦铁骑,已经到了陈仓之外。”
元铁山一听这话,猛然间抬起了头,没有怒气,只是惊讶,没有想到大秦那边,会是如此的无缝连接。
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么来看的话,你着实应该离开我这里了。”
“今天早上你来了,我也知晓你在云端之巅做出了不少重大举措,从文治军,你都做的有声有色。”
“本来想要在你这里讨教一二,请你指点迷津,给我出谋划策,因势利导。”
“结果,你要离开了,我的心里很难受。”
真正难受的地方在于,元正遇到了重大的考验,然而元铁山自己也是身陷囹圄,对于儿子的困境,无能为力,在内心深处,元正一直都是元铁山的小儿子,他也想要一直照顾自己的小儿子,尽管自己的小儿子已经不需要照顾了。
元正说道“我已经给姥爷打过招呼了,他会留在这里,助你一臂之力,他留在这里,绝对比我留在这里强得多。”
“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也是有所了解,对于姥爷,你也无需阿谀奉承,正常对待即可,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在大魏王者之师下,品尝失败的滋味。”
“他也清楚,如果你失败了,我也会受到影响。”
元铁山没有回应,而是给自己的小儿子倒了一杯热茶。
邀请元正近前来说话。
坐在父王的对面喝茶,这是以前常有发生的事情,但这一次茶香四溢,气氛也格外的凝重。
元铁山说道“我明白,你的姥爷一直看我不顺眼,这一次能够过来,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给我的帮助已经很大了,两位天境高手过来给我帮忙,也是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要说元正哪里比元铁山强,估计也就是元正麾下的天境高手要比元铁山多,但是在其余的方方面面上,元正还真的不是自己老子的对手。
元正说道“我的另外一个父王,也会率领贪狼十八骑,留在你这里的。”
“你这里的压力会非常大。”
元铁山担忧道“你父王要是留在这里的话,你怎么办,你们那里的冥境高手数量不多,你父王和贪狼十八骑联手的话,可以给你解决掉很大的麻烦。”
说来也怪,这会儿的局势就是,元正麾下的天境高手比元铁山多,元铁山麾下的冥境高手,又要比元正多。
柳苍岳留在瀚州之地,那么云端之巅里,就剩下了林广一根独苗,光是想想,林广的压力都非常大。
元正说道“无妨,我的天境高手,秦岭深处的黑雪公主,这一次也不会保持沉默了。”
“再者,我有战车的优势。”
“完全可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本来想着给你运输一部分的战车过来,但时间有些不凑巧,早知道如此的话,这一次回家过年,就应该给你运输二十辆大地战车和天空战车,索性,陈贵会留在这里的,利用瀚州之地的资源材料,打造出一部分的战车,应该会是可以的,只不过需要时间。”
事实上,陈贵和陈煜已经开始忙活这件事了,因为不久之前的棋局,陈贵没有下赢自己的父亲。
元铁山说道“我一直都记得一些事情,你从小到大的事情,可能你忘记了。”
元正道“我没有忘记,我也一直都记得。”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
元正没有耽误,喝过早茶之后,就驾驭万里烟云照,花椒和茴香驾驭五色鹿,剑主和两位剑侍,开始返回云端上城。
事情过于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多愁善感,仰天长啸,对月短叹,细想起来,不少文艺情怀的读书人,也真是闲的。
元正体会不出那样的心境,估计也没有机会体会出那样的心境,他也不是读书人。
回归的路上,元正的心里五味杂陈,并肩作战倒是没有发生,各自为战,倒是发生了。
短短三个时辰,驾驭万里烟云照,就返回了熟悉的云端上城,熟悉的万世殿。
下一次返回瀚州之地,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大秦的亲王亲自过来扣关,还是天境高手的亲王,光是想想,元正都是头大如斗。
万世殿里的苏仪,更是如此。
进入书房里,元正看见苏仪师兄正伏案而坐,正在翻阅折子。
就像是早晨的父王一样。
苏仪认真到了,没有发现元正的到来。
元正就这么看着师兄苏仪,不动声色的给苏仪师兄倒了一杯茶,师兄,是一个好师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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