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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绮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
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况且魔界也没什么大事,所以他看着自己儿子一定也没什么吧?
撒绮展开翅膀快速的拍了几下追上去,没有飞出二十米却又突然停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石头,石头不断的发着红光,还有灼热的温度。
男人的瞳孔瞬间缩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
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的!
鸢儿,好梦。
下辈子再见……
鸢儿——
撒绮连忙抬起头,挥动翅膀追上去。
找到了,他没有失约,找到了!!!
艾瑞不急不缓的走着,突然心口一震,他身形微微一晃又很快恢复平静。
只几步的距离,一阵风刮过卷起他的满头银丝,有人从身后搂住他。
“鸢儿……”
随着那一声轻呼,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这个名字熟悉的仿佛每个夜晚都听见过,就连这个怀抱也是那么熟悉。
只是——那种熟悉感一闪而逝,很快就捕捉不到。艾瑞只把它当做错觉。
他很快回过神,转身一掌拍在撒绮的胸口。
他下手并不轻,这一掌打的男人喉咙一甜,嘴角溢出鲜血。
“我不管是谁,最好别惹我生气。”艾瑞说完收起手,不带丝毫犹豫的离去。
男人看着那人的背影苦笑。
当初让他爱的人是凤鸢,如今忘记他的人也是凤鸢。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他也一直一直记得他们的承诺。
他曾经是系统,知道的比凤鸢多。
这个世界,一开始他便是黑天使。
黑天使啊,这个世界说只有神明才能杀死的黑天使,其实所谓的神明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而被法则抹杀的人,是魂飞魄散。
成为人之前,他作为系统,知道了太多,万法容不下他,他很清楚。
可是——为什么他的鸢儿也会变成黑天使!!!
“啊啊啊啊啊——”
男人站在原地崩溃的仰天大啸。
如果万千世界中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主宰万物,为什么独独与鸢儿过不去?
给了鸢儿数万年的孤独,现在刚刚剥离上神元神,又恶毒的想要将他诛杀,到底是为什么?
这万丈深渊他跳了,心甘情愿。
就让他用不多的时间最后为做点事吧。
*
艾瑞没有回亚莱格城堡,他杀了莫达所有人。
当鲜血染红土地,莫达变成人间炼狱之时,他选择了离开。
因为,他唯一在乎的吸血鬼先生抛弃了他,仿佛一瞬间回到七年前,他一无所有,被整个世界遗弃。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茫然的走着,最后到了黑暗森林。
那个传说中堕天使统治的地方。
艾瑞站在森林外,抬头看着面前仿佛碳化的树林,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
这里才是最适合他的,他是世界遗弃的人,就应该活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堕落吧,那就彻底堕落吧。
他睫毛微颤,抬脚就要进去,却被人拦住。
“那种地方不适合。”
“那说什么才适合我?”
他冷笑一声,看着这个跟了自己一路的男人。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那我就毁了这片黑暗森林。”
毁了黑暗森林?
艾瑞冷冷的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男人,“好,我等毁了它,两个时辰,足够吗?”
“好。”撒绮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男人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飞入森林。
艾瑞垂在身侧的手轻颤,寻了一块石头默默坐下。他倒是没有想到男人会真的这么去做,但是他不介意看戏。
艾瑞穿梭在森林之间,十六翼翅膀红的滴血,银色的锁链仿佛地狱延伸出来的枷锁。他手里曾经战天使的法杖已经变成死神的镰刀。
那双金蓝交杂的眸子满是坚定和决绝。
宇宙间,他和鸢儿都是弃子,他们沉沦堕落,他愿意为了那个人沉沦。
哪怕是神形俱灭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凤影!一定要凤鸢幸福!哪怕是无间地狱又如何!
万千世界亏欠凤鸢的!他相信总有一天,都会部拿回去!
这一天,天象大变,先是堕天使彻底觉醒,接着又是黑天使死亡,光明绽放。
可是,人们来不及欢呼,天空又被一股更大的黑暗掩盖。
看着诡异的天象,艾瑞猛然站起身——那个男人,竟然在吞噬黑天使,他到底要干什么?
黑暗森林燃起了熊熊烈火,男人一身鲜血走出来,站在森林的入口,他定定的看着一脸惊愕的那人。
“我送离开吧。”
男人轻柔的开口,艾瑞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下意识的问。
“离开?去哪里?”
“离开这个世界。”刹那间,男人闪现在艾瑞身边。
他被男人搂在怀里,一把金色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离开这里,不要堕落了,忘了我,忘了一切,好好活着。”
“鸢儿,我失约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能再陪了。原谅我,不想看消失,不想看难过,离开这个世界后,就把一切都忘了吧。”
明明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艾瑞却突然呼吸一紧,眼泪不受控的落下,脑中瞬间炸开,有东西在慢慢苏醒。
“忘了这一切,忘了所有不开心的事。”
耳边是男人魔咒般的声音,他的记忆却在苏醒,灵魂一点点被抽离身体。
“阿影!不要!不要这样!”
“我们可以一辈子待在这个世界!这样就够了!别犯傻!”
“法则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鸢儿,对不起,不能陪,是我唯一的失约,所以忘了我吧。”
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着凤鸢的灵魂,将他一点一点抽离这个世界。
他目眦欲裂。
“阿影!我命令停下来!停下来!我不离开这个世界!阿影——”
“再见,我最爱的鸢儿,再见我最敬爱的主人……”
当凤影凭借一己之力破开位面将凤鸢送出去,随之而来的是天空滚滚而来的威压,是法则前来消灭他这个异端了。
男人银发飞扬,他站的笔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吸收了黑天使的力量,他虽然没办法和法则对抗,但也算是一位实力不弱的神——黑暗之神。
男人轻轻的闭上眼睛,收起身后的血翅,凤鸢这个位面的肉身就躺在他的脚下。
毁灭吧,消亡吧,结束吧……
我以黑暗之神的名义诅咒所有伤害过鸢儿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以黑暗之神的名义祝福鸢儿,永远幸福快乐,将过去的一切部遗忘,重新开始!
为此,我甘愿献出自己的灵魂!
男人勾起一抹邪笑,在法则袭来之前,以灵魂为引,祭万法,留下诅咒和祝福,消失消失在宇宙之中。
法则并无意识,要抹杀的对象消失,它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散了去。
从此,再无凤影。
送出位面回到虚空的凤鸢赤红了一双眼睛,一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金线也尽数断绝。
在不起眼的角落,只留下唯一一根金线,岌岌可危的轻轻颤抖。
紧跟着,一道黑气冲进他的额头。
片刻后那双绝望怨恨的眼渐渐变得茫然又无辜。他眨了眨眼睛,要哭不哭的看着周围,突然又被一道白光吸走。
在失去记忆之前,在脱离位面之前,他也在心中默默的乞求: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求求把阿影还给他,他愿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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