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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国强和刘凤英楞怔之间,坐在门口石台子上歇息的莫小苏大声喊叫起来:“哎哟!这回死啦!大伯把阿公阿奶的屋子踹倒了!我爸,我妈!们快出来看哪!”
莫二叔和莫二婶从屋里跑出来,莫二叔嘴里鼓鼓的还塞着食物,莫二婶就拍手叫嚷开了:“哎哟喂!这可怎么办哪?大哥、大嫂们想干啥?把我们屋子踹成这样,们得赔钱!”
莫二叔好不容易吞下嘴里的东西,也抻着脖子冲莫国强喊:“哥,要打家娃,也不能拿我家屋子出气啊!看看,踹成这样,塌了,当时造这屋,花了我好几十块呢!”
“放屁!”刘凤英冲莫二叔骂道:“破烂茅草房,要好几十块,讹谁呢?看清人了再说话,这是哥,亲哥!”
莫二婶毫不示弱,立刻嚷回去:“亲哥怎么着?早就分家独过了!亲兄弟明算账!毁了我们家房子,就得赔!立马儿的,拿钱来!不然我跟们没完!”
“……”
这里,莫阿奶用力推着莫小曼:“还不快走?是想让他们把打死吗?”
“阿奶,这里很危险,这堵墙要倒不倒的……我们一起走!”
“没事!泥土夯的薄墙,砸不死人!快走!”
“奶!”
“小曼,不听话吗?”阿奶板起脸来,竟显得十分严厉。
莫小曼咬咬嘴唇,放开阿奶,把塌下来的茅草甸子拔开些,拖着阿奶离开那堵墙,让她站在中间点的地方,这才准备要踩着茅草甸子逃跑。
谁知,早有人盯着她呢,莫小枝跳出来大喊大叫:“妈!妈看!莫小曼在那里!莫小曼想跑!”
刘凤英和莫二婶的争吵正处于胶着状态,一时顾不来,莫国强却回了头,看见罪魁祸首出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都红了:要不是因为这死贱丫头,他哪里会踹门,无端招惹上老二这对麻疯?!
莫国强顺手抄起院子里竹架上晾晒衣裳的长竹竿,几个踏步过来,横扫千军一样用力打向站在茅草甸子上的莫小曼!
莫小曼哪里躲避得开?直接被一竹竿打得跌了个跟头,幸好只是根竹竿,身下垫的又是茅草,也幸好莫小曼本能地扭了下身子,竹竿击打在臀部,即便这样,莫小曼还是感觉屁股痛得麻木了!
莫阿奶听见呼呼风响,又听到小曼跌倒惊呼,哪有不明白的?大叫:“小曼!孩子怎么样?”
又将双手朝院子伸出去,喊着:“住手!们住手!们不能打她!”
“奶,我没事!”莫小曼从茅草堆里爬出来,先安慰莫阿奶。
“贱命一条!还打不死她!”莫国强又将竹竿举起来,这次他用捅的!
那竹竿一头是被刀削砍过的,平时摸摸没事,可要是拿着大力捅人,绝对有利刃的效果!
莫小曼这回变了脸色,正想着要抓个板凳什么的挡一下,就听见一声大喝:“莫国强!看这是什么!”
莫国强顿住,条件反射地朝院门看去,就见一个五十来岁高个儿、身材单薄但瞧着筋骨健壮的老头站在那里,头发花白,胡子拉碴,背着个双肩背篓,老头此时怒瞪双眼,手上举着一把柴刀,作势朝莫国强投掷过来!
莫国强吃了一惊,喊道:“叔!叔干啥?”
手上竹竿也顺势收了劲。
高个老头不发一言,快步走过来抢走莫国强手上竹竿,这才骂出口:“我才要问:想干啥?把她杀了,自个儿好去挨枪毙吃枪子儿,是不?人家有力气出去干活挣工分养家小,呢?回家来打杀自己的闺女!莫老大,真有出息啊!”
莫国强争辩:“不是这样,叔听我说,那丫头手脚不干净,她偷我东西!”
“偷什么?是不是她老子?生了她就得养她,的东西她拿就拿了,还用偷?”
莫国强:“……”
莫小曼跌跌撞撞爬到莫阿奶身边,抓住她的手惊喜道:“奶!我阿公回来了!”
莫阿奶眼里淌下泪水,双手将莫小曼上下摸了个遍:“伤着没有?可怜的孩子,听见那一声响,阿奶心都碎了!他还要杀了吗?”
莫小曼也忍不住泪眼模糊,吸了吸鼻子道:“他刚才想拿尖尖的竹竿头捅我……奶,我都习惯了!他们关起门来,还会把我绑在柱子上用鞭子抽,莫小强还踢我肚子!”
“怎么都不说?就大声哭喊也成啊,让人家听见,总有人来救……个倔丫头!”
莫阿奶拍打着莫小曼,大声哭起来,边哭边喊:“们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儿,们会遭报应的!苍天啊!天理不容啊!”
莫小曼把头伏在莫阿奶膝上,她知道,阿公回来了,阿奶有了凭恃,要发作了!
果然,莫阿公没有管顾倒塌的房屋,卸下肩上沉甸甸的背篓,脚刨手拽,很快清理出一条通道,几大步跑到阿奶跟前,喊着道:
“老太婆!老太婆伤着没?这谁干的?他们欺负了吗?”
莫小曼抬起头,也是两辈子第一次仔细打量莫阿公,倒是跟印像中一样:头发永远是板寸,在山上呆几天回来脸上就满是拉碴胡子,他的牙齿和阿奶的一样,很白,也不缺颗,五官普通平常,但此时他看着阿奶的那副神情,令人动容!
莫小曼感觉,阿公和阿奶一定有故事!他们是相亲相爱的,这个上辈子就应该看出来了!
莫阿奶捂着脸哭,莫阿公想伸手触摸她,又碍于旁边有个莫小曼,索性就把莫小曼提溜起来:“说,干啥了?是不是连累了阿奶?”
莫小曼爽快地点点头,转过头去瞧看一下院子里凑成两堆的人们,一堆是莫大家,一堆是莫二家,这会他们倒是不吵架了,正大眼小眼一起瞪着她。
莫小曼冷哼一声,大声开播:“阿公,先听我仔细说:我今天去河那边挖猪菜,结果回家里从桥上落进河里了,那时下大雨,满仓叔去河边看他的鱼篓,发现了我,就把我救上来,可是篮子和镰刀都沉进水里找不回来了!回到家,我妈不给我饭吃,就用鞭子抽我!阿奶走出来救了我,还有邻居大妈大婶也进来说了几句话,阿奶就让我进屋换衣裳,我换完衣裳,走去厨房,看见锅里有大米饭锅巴,梁上挂的篮子里还有一碗蛋炒饭!我饿啊,我那时饿昏了,就把蛋炒饭一分为二,我吃一半,留一半拿来给阿奶吃!然后我妈就追过来,又要打我,我身上很痛了,不能再让她打,就听奶的话,把门栓起来,任我妈怎么骂都不出门!直等到我爸回来了,我爸听说我把留给他的蛋炒饭给吃了,一生气,直接就踹门!这不,把整个屋子都踹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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