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无需在意。
他本就不太喜欢贵族那一套,利奥的想法他其实很赞同。
“如您所愿。”
罗马卡的表情严肃起来,褐眸闪烁着犀利的光,“我看了您的...战利品...它很重要。我必须尽快将它送往药剂学会,研究必须早日进行...当然,是以您的名义。我会跟安亚力斯男爵向岩城议会申请您协助我们的任务...”
“等等。”
利奥表情有些奇怪,“我可没说要协助你们,你应该明白,罗马卡,我向你出售情报,你帮助我解决麻烦,那两颗头无关紧要...我只需要一点名声,我们互不相欠。”
我拿我的,你拿你的,互不相欠。
凭什么一直帮到底?
利奥或许是罗马卡遇见过,讲话最直接的人之一了。
“哈哈。”
罗马卡突然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挺喜欢利奥的说话方式的,“抱歉,您的说法...真是直接。”
又来了,上次是让人无语的幽默感,这次又是莫名其妙的笑点。
利奥无语,但还是继续倾听罗马卡的解释。
罗马卡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们对怪物一无所知,您或许不知情,那两具复活的尸体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岩城区的异教徒,水城区的作乱者,借机给我下绊的对头...”
罗马卡正色,语气带上了一点恳求,“如您所见,最开始于圣托里教会,学会一直做不出成果,那些学者根本束手无策,只有您在那时有所发现——虽然您没告诉我,但是我已经有所察觉。”
“这一次,您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我十分感谢您。”
“我仔细思索,解决眼下的麻烦,您的协助不可或缺。”
话音刚落,罗马卡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纸张上的“正式巡兵”的字样上,“我无意刺探您的秘密,就像您所说的,您能帮助我解决麻烦,我也能回报您的慷慨,交易继续进行,何乐而不为呢?”
罗马卡想让他加入正式巡兵队伍,名正言顺地协助他调查怪物事件。
奇怪,怎么感觉他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隐隐约约的,利奥开始觉得不对劲。
罗马卡说话虽然温和,但不难想象,在此拒绝他的请求,或许不利。
总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
突然,利奥瞳孔微缩,他盯着罗马卡那诚恳的表情,内心掀起波澜。
对了。
利奥想起来了。
恐怕他在城门口的时候,将“十七份预备巡兵服装”改为“十六份巡兵服装,一份正式巡兵服装”的时候,便做下这样的打算。
他一开始便不对怪物的情报,怪物的头颅上心,醉翁之意不在酒,安排了这么多,假意被利奥说服,假意无奈帮助利奥进入湖岩城,都是铺垫。
罗马卡堆砌了一个让利奥参与此事的契机,并且紧紧地抓住了它。
这个人,拉人下水很有一套。
实际上,利奥也有意调查怪物的事情,但他想靠自己调查,他不想被岩城区的人束缚,也不准备被当做枪杆使。
免得介入纠纷和阴谋的漩涡里。
“如果您想通了,您也会明白,我并无恶意。”
罗马卡注意到利奥表情的细微变化,“阁下加入了巡兵队,但我依然尊敬阁下,并且向阁下保证,没有人可以指挥...”
似乎是担心利奥不答应,罗马卡开始解释,有点纠缠不放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只需挂个名,当你的顾问?”
利奥打断了罗马卡,开起了玩笑。
“...您可以这么认为。”
罗马卡却深思熟虑了半晌,在利奥无言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我需要时间考虑。”
利奥摇摇头,没有多言,站起身来,这件事不是小事,得深思一阵。
“当然,这是阁下的自由,请让我送阁下离开。”
罗马卡表示理解,最后的结果尚在预料之中,事实上,若是利奥拒绝,他也有所准备。
“还请尽快。”
他最后又补上一句。
···
天空晴朗,明媚的阳光却被厚实的叶群挡在外面,科诺迪尔森林愈发幽暗,一片寂静中,林间响起脚步声。
那是脚蹼拍打地面的声音。
啪嗒啪嗒,臃肿的黑影停留在枯死的垣黑树下,微风拂动,几许阳光射下,照亮黑影。
鼓胀的灰褐色疙瘩布满棕褐癞皮,它看起来像站立的庞大蛤蟆,血红色的浊眸转动着,视线在垣黑树旁来回移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紧接着,又有几道狰狞的黑影走近,三只绿鳞怪物,浊黄色的眼眸忽明忽暗,它们咀嚼着不知名的血肉,趴在红眼怪蛙身后,仿佛虔诚的信徒。
很快,它有所发现。
“aisodjn,sadnii。”
怪蛙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某处,红得要滴出血,一只绿鳞怪物立刻晃动着靠近垣黑树,在垣黑树右侧,树根交错的土地上,挥动爪子开始挖掘。
漆黑干枯的树根被锋利的爪子切断,泥块飞舞,土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与此同时,森林的湿气愈发沉重,垣黑树仅剩的树叶迅速枯黄零落,变得光秃,下一刻,一股恶臭从土坑的深处向外弥漫。
土坑越挖越大,里面的事物也清晰起来。
血肉组织已经被时间刻蚀而消失,只剩灰黑色的骸骨,破败的骨翼,以及被锈蚀的金属鳞片。
深藏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
那是埋藏在垣黑树底下的一具无头尸骨,它曾被猎魔者以森咒斩首,头颅被带走,身躯被掩埋在垣黑树下,同时以森咒镇压封印。
岁月流逝,塔卡卡村庄的人遗忘了这件事,并且,邪恶逐步侵蚀垣黑树,消解封印的力量...终于,腥臭从森林深处向外蔓延,引来邪恶的怪物。
在森咒被带走之后,骸骨的邪恶气息愈发浓郁,吸引了怪蛙等更加可怕的怪物。
黑暗与邪恶相互吸引,阴暗同恐怖共生。
首先是指尖,微弱的颤抖从指尖开始,逐步蔓延怪蛙的臃肿肥大的全身,它尖啸着,朝着尸骨的所在笨拙地倒伏下来,随后慢慢裂开血口,涎水滑落。
它表达了对高阶应有的尊敬,但这并不妨碍它吞噬这具尸骨,它慢慢向前爬动。
三只绿鳞怪物低吼着,躁动不安,但在怪蛙更加犀利的咆哮的压制下,渐渐不再出声。
很快,贪婪的咀嚼声在林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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