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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奇把手里的筷子一扔,从腰间拔出烟袋锅,塞好烟丝,点上火,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常生也放了筷子,表情认真地说:“大师您可能不知道,您的木雕对我的朋友来说有多重要!我的朋友是棵榕树精,上古时代被奸人所害,一直被困在树干里出不来……”
常生把银夕与月谣、月谣与狐族、月谣与红莲、以及木雕对红莲和月谣的重要性,一件一件讲给朽奇听。
这一次,朽奇虽然表情依然有点挣扎,但却坚持把常生所说的一切听完了。
最后,常生说道:“大师,您现在该了解,我为什么不肯走了吧?您知道狐族族人的寿命有多长吗?最少的也有几千年。可您如果了解狐族历史的话,您知道他们每任族长的平均寿命是多少吗?”
朽奇没有问,但他却抬头看了常生一眼。
常生说道:“从上古至今,每任平均不足三百年!您应该想像得出,他们活得有多痛苦了吧?您的木雕不止能救月谣和红莲两个人,您的木雕是能够斩断这残酷诅咒的唯一希望!我希望您能慎重地考虑清楚。”
朽奇用力地吸了口烟,依然沉默不语。
常生叹息一声:“或许您会觉得我提宋偃是多管闲事,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眼里,您的生命等同于我朋友们的生命,就算您现在不帮我雕刻,但只要您好好活着,我朋友就有自由的希望,毕竟我不希望我朋友早早地就活在狐族的历史书里。”
朽奇声音无奈又沧桑地说:“我一直觉得和从前来我这求木雕的人不太一样,原来……是心里装的份量不同。”朽奇起身向外走去,在客厅门口,他头也不回地缓缓说道:“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话落,他向自己房间走去。
常生兴奋地看了一眼飞影,对方亦掩不住喜悦地回视了他一眼。
白天朽奇总不出屋,常生和飞影便把客厅、储藏室、厨房、甚至自己的屋子里里外外摸了个遍,想找出什么机关暗室一类的东西。
两人在机关方面都特别不擅长,活忙了好几天什么也没发现,最后不得不放弃找机关的想法,转而采取守株待兔的策略,都认为等小女孩儿再出现时,跟踪她进暗室兴许还更靠谱一些。
连续几天夜里一直监视着院内的动静,就算轮流睡觉,常生白天也依旧犯困。于是,白天的时候常生就在广场似的院子里铺块凉席,直接睡在凉席上。
每一次站在院子里,常生总是有种回到小学时代校园的错觉,相比离得很远又很小巧的建筑来说,院子简直大得离谱!
睡在院子里比屋子里更让常生更有安感,有小百合和飞影在身边,常生倒也睡得安心。
睡着,睡着……
半睡半醒间,常生听到有小孩儿的笑闹声隐隐传来……
笑声幽幽,空灵中透着几许阴冷,明明就带着孩童般的稚嫩和欢闹,却让常生打从心底里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突然,常生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衣角,常生缓缓张开眼,一张稚气的小脸儿出现在他面前,是那个一身红衣,头带红花的七八岁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摇了摇常生的手臂,欢快地说道:“大哥哥,陪我玩!大哥哥,陪我玩嘛!”
一脸迷茫的常生不自觉地就配合着红衣小女孩儿,被她拉了起来。常生想开口和红衣小女孩儿说话,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半点儿声来!
做梦?预知?回忆?还是……普通的梦?应该是普通的吧,以往梦见别人的回忆,一直就是旁观者的身份,这次是被小女孩儿牵着手的,肯定是普通的梦!
“连普通梦都是清醒梦的状态,未免也太耗费精神力了吧!还能不能让人睡个正常觉了?”常生禁不住抱怨起来。
红衣小女孩一边牵着常生走在一片迷雾中,红衣小女孩一边哼着空灵的歌谣。
整个世界里,除了小女孩儿身上的一身红之外,到处都是黑白色的!
不知为何,她的歌声总让常生感觉心里毛毛的……
走着走着,红衣小女孩儿突然停下脚步,她双手拽着常生的手兜了一圈,转过头笑着问常生:“大哥哥,喜欢红色吗?”
常生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来话。
红衣小女孩儿鼓着小脸儿说:“一定喜欢吧,怎么会没人喜欢红色呢?大家都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总是穿红色的衣裙。”说着,女孩子又拉起常生跑了起来。
迷雾中突然出现一扇门,门窗的白纸上画着一片片红艳艳的花朵。
红衣小女孩儿指着那扇门说:“大哥哥,到我家去玩吧!我家到处都是红色的,一定会喜欢的!”
红衣小女孩儿轻轻推开门,常生机械地被红衣小女孩儿拉进了屋……
屋里到处都是凌乱的红色,刺眼的红!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红色仿佛向火焰一样跳动着,扰得人心神不安。
红衣小女孩突然松开常生的手,向屋子的深处跑去!
常生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他发现地面上的红色在流动,从屋子的深处向他缓慢地流过来!流动的红色里仿佛透着生命的光辉。
向深处望去,里面漆黑一片。常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深处走去,里面的景象渐渐展现在他的面前……
屋子深处的地面上整个都是红色的,一个头带蓝花身穿蓝衣的小女孩儿躺在红色的地上。她身上的蓝是那么的耀眼,不亚于满屋的红!
蓝衣小女孩儿胸前插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剑上和衣服上都是大片的红!
犹是在梦中,常生依然感觉到心在绞痛!难以抑制的悲伤在心里翻滚着,将他淹没……
蓝衣小女孩儿她……她死了!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常生便意识到,墙上和地上的红色都是血!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来,常生一眼便认出,他是朽奇!
朽奇默默地走到蓝衣女孩儿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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