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溟慕容玄毅》第492章 打草惊蛇

    原来是一对兄妹，柳花溟忽然想起来前几日雨琴说过在望月阁门前张望的那对兄妹，看来便是今天这两个不速之客了。
    柳花溟淡淡地点头：“我对杀和剐都不感兴趣，你们走吧。”
    含笑听到这话，忍不住阻拦：“娘娘，这不妥！”
    在一旁站着的雨兰更是急得跺脚：“娘娘，他们可是想要谋害你啊！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太便宜他们了！”
    柳花溟含着笑看向雨兰：“那雨兰你说，你想怎么办？是要杀了他们还是剐他们呢？”
    雨兰被这么一问却是有些语噎，小丫头一心想给自己主子出气，却也做不出杀人这样的事情：“我，我，反正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柳花溟便问道：“不杀不剐，留下来吃白饭不成？”
    雨兰想不出说辞，便急得去晃雨琴的胳膊：“雨琴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雨琴确实说话了，不过却不是雨兰想的那样：“娘娘，夜深了，早点打发了这两个人，早些休息吧。”
    柳花溟一向作息十分规律，现如今也有些困了，于是对含笑说：“把这两个人放到太子府外去吧。”
    含笑见柳花溟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劝说，点头应了声“是”，利落地招呼侍卫把两个人抬起来，顺便打扫战场。
    含笑心中清楚，既然没有找出幕后主使的需要，那这两个刺客也就没什么留下的价值了，而且刺杀并不成功，他们连柳花溟一根毫毛都没伤到，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小喽喽，没有为难他们的必要。
    只不过大多数人即使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会甘心放过到手的敌人，就像是含笑和雨兰，总觉得自己亏了，远远没有柳花溟想的通透。
    第二日
    水云居
    吴侧妃打量着镜子中因为失眠而气色不算好的自己，皱了皱眉：“梧桐，去把我那件粉色的百褶裙拿出来。”
    梧桐应了声，刚要去，就被吴侧妃再次叫住：“不行，粉色还是太浅了。梧桐，把我前几日买的那件镂金百蝶穿花的石榴红色袄子也拿过来。”
    梧桐老老实实去了，不过这一去却足足去了一刻钟，回来的时候手上虽然拿着衣裳，神色却有点惊慌：“娘娘！”
    吴侧妃正在拿着篦子打理自己的头发，闻言转过头看向梧桐：“什么事？是金，是府上有客人来了吗？”
    梧桐摇摇头，吴侧妃便不大高兴地转过头去了：“不是有客人你大呼小叫什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快过来给我梳头。”
    梧桐声音还是有些慌张：“奴婢刚才听说，昨天晚上有两个人被赶出去了。”
    吴侧妃不以为意：“赶出去就赶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梧桐连忙补充道：“奴婢怀疑是李鸿李燕兄妹，他们昨天晚上去了望月阁就没回来。奴婢听说被赶出去的那两个人也是望月阁出来的，是一对儿兄妹。以前望月阁的下人里可没有这么一对儿兄妹。”
    吴侧妃闻言皱了皱眉，问道：“柳花溟还没死？”
    梧桐点头，有些惶恐：“娘娘，咱们不会被发现了吧？万一，万一柳花溟告诉太子殿下，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吴侧妃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斥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怕什么？没死就没死，早晚会死的！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家那两个兄妹也是一对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吴侧妃骂完了见梧桐还站在那儿更是怒气上头：“你是木头吗？快过来给我梳头！我今天要梳双平髻，给我带上我的赤金珍珠簪子。”
    梧桐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却也不敢再问，只好动手给吴侧妃梳头。等吴侧妃终于打扮齐整了，六公主和汤庶妃也上了门，想来是也听到些风声。
    果不其然，六公主也不拐弯抹角，第一句便是：“被柳花溟赶出去的是你的人吧？”
    汤庶妃跟在六公主身后，也是开门见山：“刺杀失败了？”
    吴侧妃打量着镜子里艳光四射的自己，回答得心不在焉：“嗯。”
    见吴侧妃如此态度，六公主心里动了动。
    那日金泽来拜访，吴侧妃种种不对劲儿让六公主多留了个心眼，便趁着吴侧妃出神先行离开，而后等吴侧妃离开了再绕回来跟在吴侧妃身后，就这么跟了一路。因此吴侧妃和金泽在花园的偶遇六公主也是瞧在眼里的。
    虽然因为不敢跟得太紧而距离有些远，没能听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可两人暧昧的姿态却是昭然若揭，根本无需揣测了。
    汤庶妃却是不知道这么一桩事，金泽来访那天，汤庶妃又全身心放在了如何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上，根本没注意到吴侧妃的不对劲儿。
    因此，此时见到吴侧妃如此不上心，汤庶妃便有些恼怒，心中暗恨吴侧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吴侧妃，柳花溟既然留了活口，想必也就从那两个刺客嘴里打听到了谁是幕后主使，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吴侧妃拿了胭脂细细地补着妆，听到汤庶妃的话却是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担心什么？那两个蠢货虽然成事不足，却是我吴家的死士，是万万不会出卖我的。死士是什么，汤庶妃小门小户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汤庶妃吃了一颗软钉子，用力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语气却是十足嘲讽：“原来是吴家的死士。那我就不知道了，吴家的死士这么厉害，怎么会连个病入膏肓的人都杀不了？我小门小户的不太了解这些事，还请吴侧妃给我解惑啊。”
    六公主打断她们的斗嘴，皱着眉：“上次下毒失败了，是因为你没告诉我柳花溟其实会医术。那这一次呢？你不会想要告诉我，柳花溟还会武功吧？”
    吴侧妃也不清楚其中缘由，被六公主质疑便有些不高兴：“我怎么知道？”
    吴侧妃甩手掌柜当得干脆，一时间三人陷入尴尬的沉默，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吴侧妃又捧着镜子去看自己的妆容是否得体了，汤庶妃指甲陷入掌心，反复安抚自己的怒气，六公主则面色不定，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盏茶，或者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是六公主打破了沉默：“能逃过刺客的杀手，必然是柳花溟身边有高手保护，可能还不止一个。如今打草惊蛇，柳花溟既然已经知道了有人想要杀她，肯定会提高警惕。刺杀这件事，已经行不通了。”
    听六公主这么说，汤庶妃便有些急了，若是不能借着六公主和吴侧妃的手除掉柳花溟这个正牌太子妃，自己这些天不就白忙活了？因此汤庶妃急急忙忙就去拉六公主的袖子：“不能刺杀了？这可怎么办啊？咱们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啊！”
    六公主被汤庶妃拉住袖子，面上虽然不显，手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拽出来，眼底很有些嫌弃的意思。不过因为六公主一边拽一边反手隔着袖子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汤庶妃倒是没发现六公主这点小心思，不过就算发现了汤庶妃也不会多在意，顶多是心里骂上几句罢了，毕竟谁也没拿谁当真姐妹。
    汤庶妃转头看向顾影自怜的吴侧妃，试图征求意见：“这件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吴侧妃，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吴侧妃敷衍地“哦”了一声，一点儿出出主意的意思都没有，眼睛更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镜子，仿佛里面的人影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朝思暮想的情郎似的。
    见到吴侧妃还是这幅样子，汤庶妃便更加愤愤不平起来，正想开口挤兑两句呢，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小丫鬟面色有些白，不知道是跑得还是吓得，一进门也没顾得上给六公主和汤庶妃行礼，就冲到梧桐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梧桐听了立刻脸色一变，而后梧桐冲小丫鬟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待小丫鬟完全退出去了。梧桐才凑到吴侧妃耳边：“娘娘，奴婢有两句话要禀告娘娘。”
    吴侧妃有些不耐烦地直接回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梧桐低声请求：“事关重大，还请娘娘附耳过来。”
    吴侧妃心不在焉地瞥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耳朵往外伸了伸，顺便还瞪了一眼让她不得不伸耳朵去听这两句话的外人——六公主和汤庶妃。
    平白被瞪了一眼，汤庶妃本就没有撒出来的火更是高涨了一层，而六公主却是脸色沉凝，屏气凝神，用余光紧紧锁定了梧桐。
    梧桐尽量压低声音：“娘娘，金太子来了，约您后花园见面。”
    刚才还一脸屈尊降贵的吴侧妃猛地一下便站了起来，撞翻了桌子上一个放簪子的首饰盒也浑然不觉，她有些慌忙地边摸着自己的衣服边喊着：“梧桐，我的镂金百蝶穿花的石榴红色袄子呢？快拿……”话喊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我已经穿上了。”
    但刚定了一秒，吴侧妃又伸手去摸自己的发髻，语气仍旧十分慌乱：“梧桐梧桐，我今天梳的什么发式？”
    梧桐答了：“双平髻。”
    吴侧妃神情舒缓下来：“双平髻啊，双平髻好，双平髻有格调。”
    梧桐听了正要应声顺势夸赞，吴侧妃却又皱起眉头来：“可是双平髻太俗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出去，梧桐，梧桐，给我换流云髻！”
    梧桐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有些迟疑地问了句：“娘娘，流云髻虽然好看，却十分繁琐，现在想换的话，只怕这时间上……”
    梧桐原以为依照吴侧妃一贯的性格和这两天的爱美程度，自己问了也不过是为求保险多此一问，可没想到梧桐刚要把篦子拿起来，吴侧妃就摇摇头：“算了，不换了。”
    梧桐还没回过神来，吴侧妃就站在梧桐正前面左右各转了半圈：“梧桐，你快看看，我可还有哪里不妥？”
    梧桐闻言更是一愣，吴侧妃做事哪里用得着询问她这个做下人的，难不成她还会不顺着自家主子的意思说不成？
    吴侧妃没立刻从梧桐那儿得到答案，便自己伸手捞了一面镜子，一边打量一边心急地开口：“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还得补个妆？胭脂是不是太浅了？我今天的妆发配不配我的衣裳？我头上是不是太素了？再戴个步摇会不会好一点儿？”
    梧桐终于回过神，压下心里的所有想法，笑着对吴侧妃说：“娘娘，您这样天生丽质的美人儿，平日里不打扮就已经如同出水芙蓉了，如今这么精心打扮起来，只怕是要教全天下的女子都自惭形秽得没有脸面苟活于世了。您今儿要是不好看，奴婢把自个儿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奴婢保证，娘娘这副模样出去，任是谁都要看掉了眼珠子去。”
    梧桐这番话果然说到吴侧妃心坎儿里去了，吴侧妃闻言掩唇轻笑：“梧桐，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才不稀罕你的脑袋呢，今天就姑且信你一次吧。”
    梧桐微微笑了一下，垂下眼睛，不再说话了。
    吴侧妃便放下镜子，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出门去了，半点对六公主和汤庶妃交代一句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吴侧妃已经离了水云居很远了，汤庶妃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六公主：“她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扔下我们两个不管了？”
    六公主不是很喜欢汤庶妃的用词，微微拧着眉反驳：“什么扔不扔下的？她走了便走了，我本来也用不着她招待。”
    汤庶妃却没太注意六公主语气中透出的不悦，继续问道：“她方才那个样子是失心疯了吗？她现在去哪了？”
    絮絮叨叨的汤庶妃把六公主那一分不悦扩大到了三分：“我怎么知道？”
    汤庶妃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六公主不高兴了，但是汤庶妃对于六公主不高兴的原因却摸不太到头脑，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话，应该没什么差错才对。
    于是汤庶妃认为，六公主这不悦八成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那个神经兮兮的吴侧妃的，于是汤庶妃顺着六公主也顺着自己的心情说道：“真不知道她天天打扮给谁看，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又有什么用？太子殿下还不是好久都不来水云居了。”
    原本六公主此时正在想方才她听到梧桐说的话，方才梧桐说话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她们本就站得不远，房间里又安静，因此六公主还是听到了几个词——“金”“后花园”“见面”。
    汤庶妃聒噪得让人耳朵疼，六公主冷了脸色：“汤庶妃有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
    汤庶妃想争辩两句，正正看见六公主一脸寒霜，满眼不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一个人出门走了，临走前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着些什么。
    烦人的苍蝇终于走了，六公主就坐在水云居，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暗暗把自己的计划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纰漏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水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