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操演外传：奇迹奏曲》第372章 世界染红之刻

    从三年前经历了那件事情到现在为止，莉夏每一夜都在不平稳的睡眠之中度过，每个夜晚，她都处于被恐惧所包围的情况下。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念动力职业者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们能够根据自身和周围的情感氛围浓厚程度，在一定程度能够将发生某件事情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再现出来。
    如果过于强烈，偶尔还会将当事人的亲身经历拉入脑内，成为虽然扭曲可是却能反应一定程度上的真相的片段影像。
    这虽说有个阙值，大多数时候都是处于互相平衡的状况，但意志坚定与否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对其有一定的影响的。
    就比如，在刚经历一起伤痛导致内心脆弱的时候，大量负面情绪伴随着回荡着的遍地哀嚎涌入内心，那一瞬间对内心造成的，将会是常人难以负荷的巨大痛苦。
    而莉夏，正是承担着这些痛苦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对于这件事情，她对谁都没有一起过。
    没错，就算是对罗茨，莉夏也没有提起过一次。
    最初还会因为这些痛苦的负面情绪在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而痛苦的陷入噩梦，一直到后来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到了现在，这些噩梦虽然依旧会令她难受，却已经不再是恐怖到会影响睡眠的地步了。
    也即是说，自己在不断的承受这些噩梦带给自己的折磨的过程中，对过去的事情已经看开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今晚，恐怖的感觉却再度席卷而来，那一瞬间莉夏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弄错了。
    自己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自觉的漠视了继承自故乡所有人的那份痛苦而已。
    那份痛苦，从来没有改变过。
    于这份久违的痛苦之中，莉夏做了一个梦。
    鲜血染红的世界，兽朝着她咧了咧嘴，纵身投入无边无际的红色之中，在那里，无数尸骸缓缓飘浮。
    那是一去不复返的罪恶之海。
    对此，自己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的呐喊出某个名字——
    等到莉夏意识到她已经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喊声已经脱口了。
    “呼、呼……”
    即便有温度调节装置吹出的凉风，自己依旧大汗淋漓，呼吸急促到令肩膀不断起伏，看上去就像是自己浑身颤抖一样。
    莉夏在床上抱紧了身躯，可就算这样还是驱逐不了心中的恐惧。
    不仅仅是过去的恐惧再度袭来这种不详事情发生的前兆，还有那道身影的含义的洞悉。
    什么都没有改变……自己还是那个只知道在别人身边，依附着别人的无力者。
    回想起来，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故乡的瞬间，姓氏也跟着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而被自己舍弃了。
    自己现在不过是披着莉夏这个过去的名字而走动的某个人而已。
    这样的人，没有看着的价值吧？
    从冰晶中投射出的璀璨光辉…
    从历史中映照出的只言慧语…
    身边的两名女性都比自己更加耀眼，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那自己……现在在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莉夏？”
    同房的室友从另一张床铺上走了过来，莉夏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可既然对方是她，说不定也会因为一些小小的动静而醒过来的吧？
    “舞涟……抱歉，把你吵起来了……”
    “不，我本来就习惯浅睡。虽然我现在已经和常人无异了，不过睡眠对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
    走过来的黑发少女驻足发问：
    “对了，我刚才听到你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我梦见了以前的事情……大家以前所经历的痛苦全都纠缠着我，……”
    炎舞涟和自己一样有着失去了所有亲人的过去，所以莉夏觉得和她说的话，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感同身受的话语，进而让心灵得到些许慰藉。
    “哦，是吗？这样啊。”
    结果令她睁大双眼。
    回答只是平淡的一句话而已。
    炎舞涟嘴角苦涩一笑：
    “我说的这么平静，你很难接受吧？但是我想，正视它而不要去逃避，就是最实在有效的方式了。”
    方法永远枯燥，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行之有效。
    虽然笨拙，但最终达成了目的就是好事。舞涟的这番话让莉夏的瞳孔后面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
    “失去一切的痛苦，在这么长时间里我早就看开了。但我想，如果我无法学会真正的站在我经历的痛苦面前，好好的正眼看着它的话，这漫长的时光绝对会令我疯掉，一切也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追忆着记忆中最有意义，等同于新生一样的这几个月，炎舞涟满怀感激的说着。
    她打从心里想要帮助眼前的人，所以才会如此的对她说。
    只不过在还没有得到结果之前，两名少女的注意力就已经被转移了。
    她们都听到了，从隔壁房间内发出的玻璃碎裂声。
    迫不及待的声音……
    饥渴难耐的声音……
    “罗茨吗？”
    “那家伙！？”
    莉夏刚刚从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剧烈的震动便瞬间袭来，两名少女顿时在床上摔在一块。
    “唔……怎么回事？”
    “莉夏，控制我们飞上去，快点！”
    在炎舞涟近乎呵斥一样的声音中，莉夏连思考都来不及，便将重力开到最大，两个人周围的重力即刻化为推力，将两个人送上了空中。
    “继续！”
    “再上去就是天花板了！”
    “继续！现在情况很危险！另外天花板的这个就交给我好了！”
    莉夏只能乖乖听从炎舞涟所说的话继续对两个人周围的重力进行调换，随后两个人就像是被天花板外面的空间吸引出去一样的，在将要撞上天花板的时候穿了过去。突然到了外面的少女，以及气喘吁吁的少女，两人定眼看着周围。
    外面的世界，正如同地狱复苏一样，逐渐的被红色所侵蚀。
    离开了别墅，一路上追寻着露蒂娜有可能经由的地方，心澈在苍耶的带路下，一前一后的前进在难走的森林道路上。
    “想不到没有了车子，这居然是这么难走的道路啊……本来从上往下应该比较简单的吧？”
    来的时候是坐车过来的所以没在意，现在才知道是这么复杂的情况。
    “少罗嗦啦……快点吧。唔！这些树枝是有多久没有修剪了啊？布玛不是说这里定期会有人处理的吗？”
    苍耶拨开树枝，结果衣服却反而被勾住。解开被勾住的衣服，这回倒是热裤被草钻了进去，总之就是没有一刻闲着。
    叫你穿成这样，没有把衣服弄破就算好的了。
    “头上有树叶。别动，我给你弄掉吧……”
    心澈走近苍耶，伸手拿走她头上的落叶。
    “哦……谢了。”
    心澈处理叶子的时候，视野瞥到了苍耶背在背后的小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
    “我说你怎么还带这个小包啊。”
    小包，加上这套衣服，全都是不怎么方便行动的装束，注视着身前这道因为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树枝而手忙脚乱的背影，心澈不禁怀疑，这比起赶路更加消耗苍耶的体力。
    “少罗嗦！快走！”
    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会引起苍耶不快的心澈在后面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快步的追了上去。
    一路上虽说有不少似乎能够走下去的岔路，但苍耶显然在能力的辅佐下找到了正确的路线，脚步一刻都不曾迷茫过。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或者更久。
    周围漆黑一片，虽然有苍耶带路不至于失去方向，却失去了对时间的感受。
    在走累了的时候，两个人在一块有些平坦的位置稍作歇息以补充体力。
    “心澈……”
    在恢复体力的时候，苍耶看着前方的天空开口了。
    “你觉得我现在去接触那孩子，没问题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苍耶的目光中，映照的是接下来的道路。
    赶到那名少女身边的道路，虽然知道怎么走，但却昏暗得随时都能让苍耶迷失方向。
    “露蒂娜现在在意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不是吗？虽然我刚才出发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可现在越是接近露蒂娜，我就越害怕知道那孩子所看重的人到底是谁这件事情。”
    苍耶的手隐约颤抖着，因为这段时间关于妖精的事件令她意识到了，露蒂娜之前说不定有着遇见某人的可能存在。
    这种隐约察觉的真相令她对自己一味的单方面要去接触露蒂娜的做法感到害怕。
    “就算露蒂娜回复正常了，她真正一开始就在看着那个人又到底是不是我，我对于这个一直都感到害怕。”
    隐藏在心里面的情绪，现在终于能够对唯一能倾心交谈的人流露而出。
    所以苍耶才会连心澈走近自己这一点都没注意到。
    “嗯………”
    在有着重重心事的情况下，却仍然会在意别人的事情，这样的温柔反而给敏锐的少女带来了压力。
    自己，想要对眼前的少女做什么呢？
    心澈注意到内心的想法后，他已经从后面抓住了苍耶的手臂，进而顺着手臂下滑，在触及到手腕的时候，心澈像是要将它完全覆盖包裹一样的将颤抖不已的手牢牢握住。
    “呀！心澈……你突然干什么啊！”
    被吓了一跳的苍耶想要抽回手，但心澈加大了力量，牢固了手掌的包裹。她一个人已经努力太多了，所以自己必须成为她的力量才行。
    “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也为时不晚。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就用安稳且坚定的话语支撑她吧。
    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守护着她吧。
    “我说你、你这招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啊！也太熟练了吧！快点松手啦！你的手好热……好烫……！”
    “这就是我的全部……不过比起我，你的手心要更加滚烫。”
    “我、我哪有……”
    “这只手所连接的心灵比谁都要温暖，也具备着讲什么都没有的心灵点燃的力量，所以比什么都滚烫。你忘记了吗，绯，就是在和你相遇的时候，第一次学会了情感的表达的。”
    “在这个时候说出绯……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啊，一点都不习惯。”
    苍耶想要脱手，但越是这样，心澈就越是想是要将热度传遍苍耶全身一样的握紧她的手：
    “我的意思是，你将要做的事情，和露蒂娜之前眼睛里面到底看着谁，是看着我也好是看着那些妖精也罢，全都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要走进她的世界就好了。”
    “走进她的世界？”
    “这份曾今拥有的羁绊现在只是被遮蔽了而已。只要重新找到它就可以了。我们不也是这些年一直走到现在的吗？所以苍耶，你要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
    心澈顿了一下，想着还有什么是必须要传达到的。
    最后只想到一句。
    “没事，你还有我在呢。”
    “嗯！”
    苍耶重重的点头，心澈能够感受到，她的颤抖已经全都不见了。
    “居然要被你说出这种话来鼓励，我也真是有些失败呢！不过这一次姑且就听你的吧………谢谢你，心澈。”
    寂静的空间里，这句话格外清晰，其中的情感也格外明显。
    心澈挠了挠脸颊松开了手：“是吗？那就好…”
    “走吧！”
    这一次的话语充满了力量，正在心澈欣然跟上的瞬间，一切改变了——
    “呃啊啊啊啊啊！”
    瞬间扩散开来的红色将夜间的温度拔高的瞬间，声音清楚的进入了两个人的耳朵里。“那个方向……那个声音………”
    苍耶苍白的停下脚步，紧接着化为狂风疾驰而出，心澈也在背后紧紧跟随。
    “露蒂娜！”
    只因瞬间便明白了那声音主人的身份。